江小白看着外面忙活的弟兄,突然笑了起来:“明川,你想让他死,因为你想保护你的岳父和夫郎。”
江小白:“但是明川,你知道我外面这些兄弟以前是什么人吗?”
江小白:“他们有些是良民,但是因为天灾人祸,和官府的不作为,被逼上了梁山。”
江小白:“还有一些人,他们原本是朝廷的将士,但是因为一场没有粮草补给的败仗,那个昏君居然要杀掉他们所有人,他们悲愤之下,只能仓皇出逃,四处躲藏。”
江小白提起手边的大刀,横在明川面前,上面还有点点血迹:“明川,我杀过人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回不了头了,哪怕是一条路走到黑,我也要带着弟兄们继续走下去。”
江小白低声说:“所以,我想让我的弟兄们活下来,就必须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江小白:“私铸官银就私铸官银,我不怕掉脑袋,反正我身上的死罪也不止这一条了。”
明川被江小白这一番话说的沉默无言。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原本兄弟一起走的好室友,如今也走向了岔路口。
明川有明川自己的立场,而江小白显然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立场不同,明川自知说服不了他,只道:“人你要留下就留下,但是不要牵扯到我的夫郎和岳父。”
江小白点头笑道:“这是自然,等我套出话,弄明白制作方法之后,会清理掉他的。”
明川站起来,吐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谢你。”
江小白撞了撞他的肩膀:“都是兄弟,说这些做什么。”
江小白扬着笑脸说:“但是黑风寨的当家或许知道的不够全面,不然他也不会抓到你的岳父。”
江小白:“如果你能让你的岳父开一开尊口,那就是最好的答谢了。”
明川往旁边站了站:“我记得我给了你十辆马车的银粮。”
明川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走了。”
江小白双手放在嘴边大喊:“再见,有空来玩啊!”
明川抽了一鞭子马屁股:“最好别让我听到你的死讯。”
当天夜里,明川就带着宋之焉和宋庄悄悄离开了这个边陲小镇。
四日之后,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回到了府城。
看着街道上张灯结彩的模样,明川这才恍然意识到,今天已经是大年初三了。
与别的不同的是宋府,别人的府邸灯笼对联一样不少,喜庆的很。
但是整个宋府上下,却都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气味
老爷被土匪绑去了。
少爷和姑爷去搭救老爷,但如今20多天过去了,也落了个下落不明。
“老爷!老爷回来了!”
不知是谁,在府里大喊一声。
整个宋府都被惊动了,不管真假,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迎了出去。
宋之焉打了个手势:“安静些,我们悄悄进去就行。”
明川对宋管家说:“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找来。”
主人一回来,宋府上下也算是有了主心骨。
请大夫的请大夫,做饭的做饭,贴对联的贴对联,挂灯笼的去挂灯笼。
等大夫到时,宋府已然变得喜气洋洋。
只是宋庄回到宋府之后,反而又昏迷了过去。
明川和宋之焉都有些惊慌。
但是大夫却说:“这些伤都不是奔着要命去的,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必太过担心。”
大夫:“之前醒过来,恐怕也是强撑着一口气,如今再度昏迷也不用太过担心,不出两日就会醒过来了。”
宋庄等人前脚刚刚踏进府门,后脚就有人收到消息,登门拜访了。
宋之焉换了身行头:“这些人就指望着宋家败落,想在宋家的产业里分一杯羹。”
明川给宋之焉理了理衣服和头发:“我就不去了,我身体有些不适,如果有什么事,你就让宋城立刻来叫我。”
宋之焉微顿:“嗯,好,你休息吧。”
接下来的两天都不太安生,每天都有人上门打探消息。
一直到第三天,宋庄终于醒来了,怀着恶意上门的人,也变少了。
明川没有去打扰他们父子俩的温情,伏在书案上,写了封信。
待上面的笔迹干了之后,将它装进了信封。
明川收拾了两身衣服,以及一些盘缠,便偷偷从后门离开了。
他原本早就该走了,但放心不下宋之焉,所以才逗留了些时日。
但如今宋庄已经醒来,他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而且他们之间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需得各自冷静一段时间,才能看清未来的路。
宋之焉在宋庄醒来之后,心里压着的这块石头,终于是落了下来。
却突然发现,身边分享喜悦的那个人,好像很久没看见了。
不在他们的小院子,也不在状元楼。
不知为何,宋之焉心里有些发慌,立刻找来府里上下所有人。
宋之焉问他们:“你们今天可见到了姑爷?”
大部分人都低着头说没见过。
只有后门看门的那个小厮,小声说:“今天上午,姑爷手里提着些东西,从后门出去了。”
宋之焉一个箭步走到那个小厮面前,急忙问:“提着什么东西?往哪个方向走了?走的时候可有说了些什么?”
小厮心理愈发的忐忑:“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瞧着,有点像是装着衣服的包袱。”
宋之焉呼吸一窒,居然在下人面前失了态,不受控制落了两行泪。
宋之焉浑浑噩噩的在小院子待了两天,才发现了那一封未被拆开的书信。
吾爱阿焉,亲启
宋之焉认得出来这是明川的字迹,可又惴惴不安,迟迟不敢拆开。
明川会在这上面写什么呢?
宋之焉知道那天晚上说的话,伤了明川的心。
可是他那时父亲遇难,又痛失腹中孩儿,难道连几句埋怨的话都不能说吗?
可是宋之焉又知道,他确实不该说这些话,因为坏人做的恶事,不该以任何理由推到别人身上。
可是,明川就要因为他在极度绝望之下说出的话,而离他远去吗?
宋之焉抓着手里的书信,哭得泣不成声。
一直到蜡烛快要燃尽,烛火快要熄灭,不断晃悠的烛火把宋之焉的神志拉了回来。
宋之焉手指发颤,打开信封,把里面的那张书信展开:
阿焉,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京城办一些事,多则半年,少则三五月,便会回来。
阿焉,或许你也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了一些问题。
如果不想明白,那么强行在一起,也是相看两厌。
不如分别一段时间,我们各自都好好想想,这段感情是否还有继续的必要。
这是一道坎,如果我们跨不过去,就只能被困在牢笼里。
阿焉,如果你实在怨恨我,那我也会尽力弥补你,在退出你的生活之前,会为你再觅佳婿。
阿焉,勿念,勿恼,勿哭,勿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