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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

姜安宁做了一个赶紧跑的手势,随后拎着棍棒,轻手轻脚的跑了。

方婶子跟隋然见了,赶忙跟上。

等跑出去很远了以后,方婶子跟隋然才回过神来,满是惊恐的将手中棍棒丢掷了出去,心有余悸。

“咋办啊,安宁,都怪我,那周然到时候不会找上咱们吧?”

哪怕是在村子里面威风惯了的方婶子,此时也是慌的六神无主。

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知法犯法的事儿,方婶子心里头乱的不行。

害怕那周然回过神来,到官府去告她,更害怕这件事情会连累了安宁跟隋然。

“都是我的错!”

方婶子愧疚不已:“周然要是上门讹钱便罢了,我只管给他就是,万一他要是去报官了,你们便只说没有与我在一起,总之不能连累了你们。”

“婶子……”隋然心里头也慌,想要劝人不要如此悲观,往好处想想,却怎么也说不出这样乐观的话来。

姜安宁一脸惊讶:“婶子说什么呢?咱们今天搭了下塘村刘大爷的牛车,从县城里头回来,到镇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咱们紧赶慢赶的往家走,才总算在月过树梢前到家。”

方婶子一怔,连隋然也有些意外的看着姜安宁。

姜安宁的面容隐在夜色中,叫人瞧不出喜怒。

可莫名的,隋然就是觉得身上有些冷。

“咱们可没有见过周然,何况……他要是真敢上门来讨说法,那咱们也不妨与他仔细掰扯掰扯,看看究竟是不小心打了他一棍子判的严重,还是他与暗娼馆勾结判的严重。”

姜安宁声音发冷,透露着一股子凶狠。

方婶子顿时就不慌了。

“是啊,就算我真打了他一顿,又能够如何呢!他设计陷害我男人,险些拆散了我们这个家,我只是打他一顿,已经是轻的了,何况,谁又能证明是我打了他的呢?”

方婶子冷静下来,整理下衣衫与头发:“总不能就听他的一面之词,毫无证据的,就判我有罪。”

“更别说真要论起道理来,他周然做的事儿,就是被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千刀万剐倒也不至于,不过,暗娼馆,之所以多了个暗字,就是因为这是个见不得光的产业。

朝廷对嫖娼是明令禁止的。

虽然,仅仅是禁止了官员嫖宿。

对寻常百姓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普通人即便是想要到烟花柳巷寻欢作乐,也需得是到取得了官府许可资质的花楼、画舫等地才行。

这取得官府许可资质的重要一项,就是要每月定期为店内所有从业人员,包括在后院做浆洗、打杂,甚至哪怕是倒夜香的,把脉检查。

一般,是由安济坊的大夫,负责望闻问切,确认从业人员的身体健康。

而这暗娼馆,自然就是没有取得官府资质,里面出来卖身卖艺的男人女人,也大多来路不明。

兴许是拐来的,兴许是骗来的。

又或者是被父母亲戚卖来的,也还有可能是身患疾病。

总之,就是没有合法的手续。

每年,官府都会不定期捣毁多个这样的暗娼馆。

朝廷明令禁止暗娼馆的存在,且买卖同罪。

周然要是真敢去官府告她们,这顿打的公道能不能讨回来不敢说,与暗娼馆勾结,且多次嫖宿在暗娼馆,还诓骗介绍同村的男人去暗娼馆,与暗娼馆的老板有所勾结往来……

罚银、挨板子是少不了。

若是那暗娼馆里来路不明的人多些,周然最轻也要徒三百里。

严重些……还真有可能千刀万剐。

念及此,方婶子跟隋然都松了一口气,不慌了。

方婶子更是豪气万丈:“他要是真敢找上门来,我倒还敬他是条汉子!”

“到时候,我非得多给他几扫帚,打的他再也不敢做这种缺德事儿!”

浑然不见刚刚的慌乱无措,要消财免灾的样子。

“我家姜根山,就是太完蛋了,才会想要给钱摆平。实际上,像是这种人,你只要给了第一次钱,很快就会有第二次。”

“这种事情只要是开了一个口,就别指望这个口子有朝一日还会再愈合上了。”

“那些吸人血的东西,只会把你的口子越撕扯越大。”

“直到你的命都被他们给收刮了去……”

方婶子像是被人当头一棒,忘记自己刚刚下意识里也是想要花钱消灾,虎着脸道:“甚至就算你的命没了,他们也不会丝毫觉得自己做的过分。”

“反而会埋怨你怎么如此不中用,害得他们没有了经济来源。”

方婶子心有余悸:“还好啊,安宁丫头你点醒了我,否则我以后指不定要如何被周然那个混账畜生给拿捏。”

“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只要你给了第一次的钱,当你再想要醒悟,想去反抗的时候,你的敌人就会变成所有人。”

“你不仅仅要去反抗那些迫害你的人,你还要抵御那些认为你受害者有罪的碎嘴子!”

“他们不会知道你在这期间,经历了多少的委屈,走过了怎样的挣扎,他们只会觉得,既然你有理,那第一次为什么要给钱?”

“既然第一次给钱了,那就说明你本身也有问题。”

方婶子很是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好险,真的好险,差一点,婶子就要被拉进那无尽的深渊里,痛苦自灭。”

痛苦自灭吗?

姜安宁忽地感觉心头一痛,那股撕心裂肺的疼,很快就流窜到四肢百骸,疼得她发不出声音。

“安宁,谢谢你。”

夜色之下,方婶子不知人的异样,走过去拉住了姜安宁的手,很是感觉:“多亏有你,不然婶子后半生怕是、怕是……”

往常坚强不屈的人,此时脆弱异常,无声地趴在人肩膀上哽咽。

姜安宁身子微微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回过血来似的,找到了活动四肢的力量,轻轻的拍了拍人的后背:“没事儿了,都过去了,万幸……”

一切都过去了。

她感觉心头萦绕着的桎梏,似乎轻巧了些,微呼了一口气,劝说人道:“咱们还是快些回家去吧,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也好早些歇歇。”

“诶,对!是该回去,好好歇歇,只怕明个儿还要有场硬仗要打。”

谁知道那周然,会不会真的脸大不害臊,无畏无惧的跟他们硬碰硬?

他是茅坑里的臭石头,烂了臭了没什么。

可她们,却都是矜贵的。

断不能因为这么个烂人,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姜安宁耳朵动了动,再次听到了距离已经有很远距离的周然的声音。

“呸!”

“老贱人……”

“肯定不能够是姓方的老贱人,一个人干的。”

“至少两个人以上。”

“平常总跟这老巫婆在一块的……姜安宁!”

“一定是姜安宁!”

周然的声音里,甚至多了几分兴奋。

仿佛,得知姜安宁也参与刚刚对他的那场暴行,是什么极好的事情。

“就算没有姜安宁也没有关系!”

“反正,跟那老贼婆常在一起的人里,是有姜安宁的。”

“村里就没有不知道的!”

“那姜安宁,还给了姜方氏那个毒妇好大一笔钱呢,村里人都看见了的!”

“姜族长那个老登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恨不能把钱抢过来揣自己兜里了,嘿嘿嘿……”

周然的声音有些兴奋:“这回,大人肯定会好好奖励我的!”

“只要把姜方氏那个老贱人抓起来,到时候,谁又会知道,她究竟交代了什么,没有交代什么呢?”

“为了活命,说些假话,欺骗县官大人……”

随着与方婶子她们走远,在离村里越来越近时,姜安宁便断断续续的,听不见周然的声音了。

姜安宁不免怀疑,她这耳朵,经过【弹幕打赏】的加持,能够听见更远地方的声音,但也是有范围限制的。

没能听到周然后面的话,姜安宁暗觉有些可惜。

不过大致还是能够通过他的话,推测出,周然想害她!

姜安宁目光在夜色中,陡然凌厉了几分。

等与方婶子还有隋然各自分开,各回各家后,姜安宁想来想去,还是又翻了墙出去,从后院绕道,朝着小路,跑回镇上,她们刚刚套周然麻袋的地方。

万幸,周然才刚刚挣脱开手上的束缚,连头上的麻袋都还没来得及扯下来。

“***等着吧,老子马上就让你们付出代价!”

砰!

姜安宁轻手轻脚的靠近,挥起手上的手腕粗的棍子,照着人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周然发狠的话音还没有完全散去,就猛地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在地,人事不知。

姜安宁略等了一会儿,见人确实没什么动静了,连呼吸都很微弱,方才上前去,扯下他的裤腰带来,将人连同麻袋一起,捆绑成了个粽子模样。

只是,该把人带到哪里,就成了个问题。

想来想去,她单手拎着周然,暂时回了村子,将人放在了村里一处废弃东圊里头。

怕人会突然醒过来,出声引来人,又随手从稻草垛上,揪了几把烂稻草塞进人的嘴里。

回屋后,她又觉得塞稻草不够稳妥,遂翻找出来年前用剩下的鱼鳔胶。

在人的嘴巴上,厚厚地涂了一层鱼鳔胶,顺便探了探人的鼻息,姜安宁方才放心许多。

趁夜,姜安宁拎着背篓,里头装着铁锹、锄头、柴刀等家伙事儿,去了后面的树林子里头。

顺着那天摸鱼捉虾的小溪一直往林子深处走,渐渐地就没有了什么活人来往的痕迹。

等走到林中深处,彻底的没了路时,姜安宁拿出柴刀来,砍断那些拦在眼前的树根、枝杈。

【怎么突然变成野外求生栏目了】

【女鹅这又是干什么呢】

弹幕稀稀拉拉的飘过去几条消息,姜安宁无心理会,专心的砍树、挖坑、挖地洞、挖地道……

她用砍下来的树枝,依托于地形,搭建了一个圆形的树笼。

等忙活完,又回家取了油布跟周然过来。

她把周然丢进了圆形的树笼里,在树笼外面,裹上了厚厚的一层油布,只在上方留了截竹筒在上面。

随后在油布上面,一锹一锹地填土。

【我去,活埋啊?】

【这女人好狠的心肠】

【?楼上莫不是没带脑子?对待要害死自己的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不是应当的吗?】

【就算他是受害者,也不应该以暴制暴呀!】

姜安宁无暇理会弹幕上的争吵。

专心的一锹一锹地填土,直到挖出来的土,完完全全将树笼掩盖,只留下留了竹筒用来换气的地方。

整个土包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新修的坟茔。

姜安宁想了想,还像模像样的,削了一块木牌,立在坟头……不是,土包前头。

远远瞧着,就好像是真的在这里,修了一座新坟。

等忙活完这一切,姜安宁才稍显满意的拎着家伙事儿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顺道还捞了一些鱼虾,打了两条大黑鱼。

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大早的起来,到林子里去找吃的了似的。

“诶?安宁,你起来了?这么早……我还刚想着敲门呢。”

方婶子正站在姜安宁家门外,瞧见人从树林子里头回来,颇为意外。

“嗯,醒的早,便想着到树林子里头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

姜安宁晃了晃手里头的大黑鱼:“没想到寻思还不错,等中午可以做了水煮鱼来吃。”

“诶呦,这老大黑鱼,你这运气可正经是不错。”

方婶子心中羡慕,却没有嫉妒。

没过多会儿,隋然也过来了。

看见姜安宁在杀鱼,也不由得感慨:“这两条大黑鱼,怕是得有个二十来斤吧?”

一样的,只是羡慕,并没有嫉妒。

姜安宁就邀请她们晌午的时候过来吃饭。

方婶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可不行,晌午我还要跟隋然一起去卖饭呢。”

可见昨晚上的事儿,睡过一觉之后,没有太影响到两个人什么。

姜安宁放心了些,笑容更放松了些:“那等婶子你们回来了,就直接来我家里吃!”

“你等会儿不跟我们去?”方婶子疑惑道。

姜安宁摇了摇头,目光往旁边,赵家的院子里瞅了瞅:“得赶紧把这事儿了了,然后会县城里去,还有不少的活计要做呢!”

她答应了安夫人,会如约奉上猫戏图的屏风。

方婶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是得抓点紧儿,别耽误了你的事儿。”

姜安宁点头,“嗯”了一声。

三人就借着姜安宁家的方便水井,汲水上来,清理好了鱼虾,又焖了一大锅的米饭。

姜安宁这才知道,原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隋然就是在她家里头做饭,然后出摊的。

“……家里头地方小,妯娌又多,虽说是分了家,可到底是没有离家,好几家的人,共用那么一个厨房,我要是占用来做餐饭,怕是得把赚到手的银子,掰成八瓣,挨家挨户的分上一份才行。”

隋然有些不大好意思的低下头,紧跟着又有些手忙脚乱的解释:“不过我们也不是白用你的,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算我租用了你家的厨房。”

“还有柴,我也都让你贵诚哥足量双倍的补回去了。”

“就是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细说这事儿……”

这事儿要是细算起来,是他们自作主张,占用了姜安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