仄逼阴暗的牢房内。
胡一天正坐在一堆稻草上看着那小小的窗户,一束窄窄的阳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把他的脸照得噶白。
胡一天想起来那首词。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眼前的富贵都是点点浮云,连那雨水都撑不住,更何况是那活生生的命运?
胡一天这一年以来走得太顺,以至于都忘了还有困难和挫折这一回事。
本想着凭着一千多年的时间差在这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也没想到仅仅一年时间就沦为阶下囚。
这命运似乎比他上辈子还惨,他上辈子连派出所都没去过,更何况下大狱,还可能杀头充军!
唉,难怪有人说过,有些东西只跟基因有关,跟你的努力毫不相干。
就在胡一天思考人生哲学的时候,那黑暗的尿桶旁边憨憨大睡的男子竟突然醒来,抓住那往他怀里钻的老鼠,一把将那老鼠的脖子拎下来,甚是骇人。
胡一天看那男子满手是血,竟有些害怕地缩了缩头,仿佛那被拧掉的是自己脖子上的那颗人头。
那男子似乎觉得这场面太过于平静。
竟然将那老鼠的身子扒了扒,丢到嘴里嚼了起来,那血水伴随着那老鼠骨头的嘎嘣声,从他嘴角渗了出来。
胡一天纵然是心理素质再好,也都忍不住想吐出来,待那嘎嘣声消失殆尽,他小声试探。
“壮士?壮士?为何与那老鼠过不去?”
那男子从黑暗之中探出头,粗犷地说道:
“我饿了,弄点东西吃!有何过得去过不去?”
胡一天吞了吞口水,心里暗暗说道。
“你开心就好,不用管我的死活。”
胡一天看着蓬头垢面的男子,便有些无聊地问道:
”壮士,小弟胡一天,你怎么称呼?是怎么进来的?”
那男子双手抱拳,朝胡一天拱了拱。
“在下武不凡,进来嘛,就是一不小心打断了恶霸家二十多个家丁的狗腿!”
胡一天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二十多个家丁?有什么深仇大恨?”
武不凡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吹起牛。
“我自七岁就在那山里拜师学艺,学得一身武功,可当我回家之时,见屋内空空,早已没有人气,再一打听,我那苦命的爹娘竟然是被那收租的地主逼得上吊。
我一气之下就打了过去,最后寡不敌众,被他们抓到这县衙之内。”
胡一天有些惋惜,敢情这也是个莽夫,他又问道:
“你爹娘为何不去找你回来,而自己上吊自杀?”
武不凡眼神有些躲闪,但很快镇定下来。
“唉,时间太久,他们都不记得有我这个儿子。”
胡一天更不信他的鬼话,哪有父母不记得儿子这个说法,就算是养了只阿猫阿狗,那也有点印象不是,看来这家伙嘴里没一句实话。
胡一天就不再理他,自己靠在那墙上发呆。
“开饭”,一个狱卒将一个发霉的窝头丢了进来,然后又朝那门口的碗里倒了半碗凉水。
胡一天也没有心思吃饭,便说道:
“壮士,这窝窝头给你了,我不饿。”
武不凡也不客气,一口将那窝窝头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多谢公子,等我出去了,自当报这一窝头之恩。”
过了半刻钟,牢门被嘎吱一声推开,那杨统领端着一只烧鸡,一壶酒走了进来。
“胡老板,侯县令有交代,这都是给你准备的。”
胡一天看着这么丰盛的牢饭,竟有些不敢吃,便说道:
“都说最后一顿断头饭吃得最好,这不会就是我最后一顿吧?”
杨统领哭笑不得,指了指房顶。
“上头可没想让你死,就是让你出点血而已。而且听说侯县令那边已经开始准备去了,估计很快就有结果,你再等等便是。
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让狱卒来找我。”
然后杨统领指了指武不凡。
“这人看起来疯疯癫癫,要不要给你换一间?”
没有了死亡的恐惧,胡一天的心情竟好了一些,他突然觉得武不凡有趣起来,便朝杨统领摆了摆手。
牢房门嘎吱一声又关了起来。
黑暗的牢房里传来了烧鸡的香味,还有那饥肠辘辘的声音。
胡一天将那烧鸡撕开,那香气更是涌了出来,那武不凡的肚子更是咕噜噜叫了起来。
胡一天将那鸡腿塞到嘴里,美美地吃了起来。
武不凡边咽口水边问:
“胡公子,这烧鸡味道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美味啊!”
胡一天夸张地把那鸡腿嗦得直响。
武不凡一言不发,甚至还闭上了眼睛,眼神变得陶醉起来。
胡一天看着像灵魂升天的武不凡,便问道:“壮士,你在做什么?”
武不凡幽幽说道:“我这是在修炼,修炼一种虽然没吃到鸡,但是感觉已经吃到鸡的功法!”
胡一天乐了起来,这就是YY?
胡一天将那盘烧鸡挪到他跟武不凡的中间,然后用那鸡棒骨敲打那盘子。
“壮士,来一块吧?”
武不凡一边擦着口水,一边说道:
“这不好吧,正所谓无功不受禄……”。
胡一天作势要把那盘子拉回来,可眼疾手快的武不凡立刻展现了他深厚的武学功底,精准地抓住了另外一只鸡腿,嚼了起来。
“嘿嘿,真香。”
胡一天倒了一杯酒,在那武不凡的鼻子前转了一圈。
“喝点?”
武不凡把那鸡腿塞进嘴里后,又吸了吸手指,有些贪婪地说道:
“可以的话……那就来一杯?”
胡一天把那酒杯又在武不凡的鼻子前又绕了一圈。
“那我有什么好处?这地方毕竟不比外面的酒楼,这美酒可金贵得很!”
武不凡舔了舔嘴唇。
“那要不要告诉你我大战二十个家丁的壮举?很精彩!我听说,现在我们那地儿还流传我的传说!”
胡一天自然是不信,相比于大战二十个家丁的壮举,他更关心那武不凡为何要去跟那地主家作对。
“不如……不如你跟我讲讲你为何要去大战二十个家丁?”
武不凡有些不好意思带娃挠挠头,眼看着胡一天将那一杯美酒一饮而尽,便下定决心。
“好,我告诉你便是!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胡一天不耐烦地直接打断,又将一杯美酒灌到肚子。
“说重点!”
武不凡急忙拦住准备倒第三杯酒的胡一天。
“我偷看他老婆洗澡被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