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后脚刚上楼，救护车前脚刚走。”
倚靠在床头精神有些不振的姜芋在从远程连接当爹的手机听到这一句后，下一秒坐正，突然坐起的动作让正做着笔记有些无聊的乌贼娘立即转过头，“干嘛！”
“没事，”姜芋最后瞄了一眼手机，当爹的几乎立刻从不堪忍受怪味的房间内转身，片警龙海同样意识到什么紧跟在队长身后。
乌贼娘埋怨说道，“一惊一乍的，不知道还以为你诈尸呢。”
姜芋从床上跳下飞快地往身上套衣服，手机收在兜里，蓝牙耳机还接听，只听到当爹的和片警“哒哒哒”从楼梯上快步下楼的声音，“我出去一下。”
“你要出去？”乌贼娘诧异问道，“正在上课呢，再说天寒地冻的你要去哪儿？”
“出去一下，”姜芋把羽绒服抱在怀里，犹豫了下说道，“要是老师问起……就说感冒去医院了。”
“你去医院？”乌贼娘露出大大无语，“平时翘课也就算了，这会儿网课也翘？”
“嗯，有点事，”姜芋推开卧室门，刚好当妈的洗了一盘切好的苹果，见到儿子急匆匆的样子同样很是惊讶，简单说道，“我去下学校，中午前回来。”
当妈的愣了一下，“这么冷的天……那中午回来吃饭啊？”
“嗯，”姜芋取下放在衣帽架上的围巾，“回来吃饭，”说着拉开屋子大门。
一扇门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一个温暖如春，一个堕入冰窟，零下三十五度的室外瞬间让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感受到什么叫刺骨的寒冷，如同被针扎一般，寒冷空气带走热量同时还侵入内里。
穿戴好手套和围巾，把羽绒服的帽子拉低，整个脸埋在大衣内，呼吸出一团团浓郁的白烟，从楼道出来后感受到楼上投来两个女人的视线，径直走出当妈的和乌贼娘视野后，拐进另外一个单元楼内，钻进地下室后用钥匙打开雭留下的出租车，几分钟后出租车离开小区径直朝城东方向驶去。
耳机里传来当爹的找接警中心问到的救护车归属，半个小时前市三医院派出一辆接了个急救病人，这会儿正在医院重症室抢救。
姜芋把车拐上城市快速路，市三医院凭借记忆不是很远，空旷的公路上只有寥寥行驶的车辆，全都开得非常小心翼翼生怕在结冰路面发生侧滑碰撞。
到医院很简单，难的是怎么在目的地做到针对当爹的“隐形”，姜芋拉了下帽檐，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尽管只露出双眼，换成普通人可能完全分辨不出来，但对做了半辈子刑警的当爹的来说，别说是日夜所见的家人，就算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想要留有印象只是一项最基本的技能。
手机放在手机架上，把当爹的位置实时打开，因为离医院比较近，没过几分钟老捷达已驶入医院的地面停车场，随后代表标识的三角形进入到急诊大厅内。
重新打开手机上的摄像头，晃动镜头内片警正在朝问询处的工作人员打听，确定刚送来的急救的手术室在二楼后指了指楼梯口和姜黄一同朝楼上走去。
姜芋把出租车驶下高架，路边有人招呼打车，没有停留径直拐进医院的大门，从一旁的指示地下停车场驶入，驶过监控镜头时微微朝相反方向偏了下头。
找了个角落停好车后熄火静静留在车上，四周犹如空旷的冰箱内部，零星停着几辆车，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出现在地库显得有些扎眼。
手机里当爹的和片警已经冲到手术室门口，门口正上方的“手术中”指示灯正亮着，一旁的长椅上有个穿警服的看清楚来人忙站起来打招呼。
“姜队？”同样也是一张年轻的脸，“你怎么来了？”
姜黄走上前掏出烟盒，示意楼梯外的露台，“那边说。”
三人为了一口烟走进白雪皑皑的室外，片警掏出火机打了几次没打着火，还是年轻警察用上防冻火机，“姜队？刚刚联系了家属，单纯自杀，我都要撤了。”
姜黄和龙海对视一眼，深呼吸吐出一口犹如实质的白烟瞬间被风带走，“谁报得警？”
“他自己，”年轻警察指了指手术室方向。
片警马上问道，“他自己？如果自杀后悔的话？为什么打的是110而不是120？”
“因为，”年轻警察看向姜黄顿了一下说道，“他说有人要杀他，他马上要死了，但又不想死！”
“什么意思？”龙海挠了下下巴，“前言不搭后语的，什么叫‘要杀他’？不是自杀吗？”
“我们也不清楚为什么他要把自杀说谋杀，”年轻警察抽了一口烟说道，“不过报案人只要有类似被他杀字眼，我们两人就被派了过来，一个等着现场勘察，我把那家伙送到医院，这不还在这儿一直守着。”
“辛苦了，”姜黄很快抽到烟屁股，随口找了个借口，“这家伙和一个案子有关，所以过来了。”
“噢，”年轻警察恍然，“大概率是服毒，我们破门而出时不省人事，嘴角有白色口涎，叫他名字意识不清，但还能抓住手说‘去医院’。”
“又是服毒，”姜黄眉头皱了一下，“现场有没有见到什么药瓶之类？”
“这……”年轻警察迟疑了下说道，“我被叫去打医院电话，现场……有点乱，还真没发现什么药瓶、药袋之类。”
“姜队，”龙海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熄，“这次算失手吗？”
“先不说这个，”姜黄朝年轻警察问道，“你们到的时候大概是几点？”
年轻警察抬起手腕注视了下手表说到，“应该是在早上七点半左右，因为那个小区有点老旧在里边绕了一会儿，破开门时十五分钟后。”
“见到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姜黄继续问道。
“可疑的吗？”年轻警察想了想说道，“如果说可疑只有一个，有辆车在我们进小区时刚好开出来，是一辆奥迪R7不应该出现。”
“豪车吗？”龙海插嘴问道，“见到开车的了吗？”
“有点不男不女……”年轻警察回忆道，“看着不像是本地人……”
就在这时，抽烟的三人都没留意“手术中”的顶灯熄灭，直到从里边走出来一个护士隔着玻璃喊道，“你们谁是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