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别多想,我问这个问题不是为了逼问你,或者是想让你……”
“没关系的,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朝云昔一直以来都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内心彻底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彻底看透自己内心所想。
可这样的过程,对于什么样的人来说都绝非易事。
长时间紧张着,从不释放,到一定程度,往往会导致整个人像绷紧的弦,稍微一个偏差,就会让整个人像弦一样断掉。
况且,朝云昔逐渐意识到,把事情说出来,又会有什么能对自己产生什么直接的伤害呢?
似乎是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朝云昔轻叹一口气,随后缓缓地道出,自己在列车上,接触了大江诚介,以及之后鬼使神差进入到那样一个神秘而危险的世界当中的事……
当然,有关于自己认识来自于未来的八尾薰的这一部分,毕竟太过复杂,朝云昔就没有提及,仅仅是提及了这一次遇到的八尾薰这个角色之后,现实发生的事情。
可能二人怎么也没想到,朝云昔的这段时间也并没有相对平凡地度过,而是还经历了这么一番有些“波澜壮阔”的事情。
土屋莲娜一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表情,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她真的已经忘却了原本自己要说的内容。
而一旁的臧墨,却在这时意外地开口了:
“关于你提到的,那个戴着赤狐面具的男人,能在你对他的有限的外貌印象当中,再稍微详细描述一些吗?”
朝云昔并不清楚对方这个问题的用意,但姑且又一次从自己仅仅一次的对于那人的面部特征印象,又对自己刚刚的描述加以一定补充。
而在听完朝云昔的进一步描述之后,臧墨的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起来,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道:
“应该错不了,那家伙,可能就是组织里比我更散漫的那个,叫做赤木本多武的家伙。”
“赤木本多武?没听过这个人呢。”土屋莲娜插上了这样一句。
“确实不太可能被外人熟知,因为他长期以来的行踪都不被任何人知晓,相比之下,我倒是还算是那种比较服从组织的人了。”
“他的能力是……”土屋莲娜又一次问道。
“马,具体表现为,战斗中的耐力提升,以及力量和速度的一个比较均衡的状态。”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和他之间,也不是很熟了?”
“当然,我本来从事的相关职务就是对外交涉,平时基本上都不在组织本部驻留,他的话就更是,如果不是出现了什么关系到他个人生死的事情,我想他是绝对不可能轻易露面的。”
“这样啊……那还真的是,这样的人会出现在那种世界里,听起来倒是也合情合理。”
“土屋你……难道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地下世界的事情吗?”朝云昔介入两人的对话,听上去似乎土屋莲娜对自己所描述的那个世界呈现一种完全陌生的状态,而她的身份已经达到了“军队”的二把手这种地步,这属实是有些让人感觉到反差颇大。
“虽然用这样的说法像是有些揭自己的伤疤,但是……就这么说吧,我乐队的两个挚友,导致他们离开的那个邪教组织,和日本政府有着牵连,而我们的组织“军队”,与政府有着联系,在此之中,一定会在所难免地和那个邪教有着一些穿插的交流,而这些,都是在他们两个彻底离开之后,我才第一次听说的……”
土屋莲娜的话,无疑是把自己又一次拖进了那种难以释怀的情感当中,在场的两人也不知该说些怎样的话,毕竟提出这个事情拿来举例的是她自己。
“所以,大哥的话,可能了解那方面的东西,比我要多,但具体他是不是介入其中,那种事我也不想了解……”
朝云昔想着,这种沉重的话题一直持续下去似乎也不是什么事,努力搜寻着自己头脑当中,与之相关,但是又能巧妙地岔开这件事的内容。
而这竟也意外地来得很简单,在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起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天他被也许是政府的伎俩,扰得持续好几个晚上都不得安眠,最终终于受不了,前往了噪音传来的源头……
然后,他就被又一次转移到了那个“青木俱乐部”的其中一处窝点。
那一次除了已经领略过的,他们的聚众淫乱之外,还存在着一个不得不让他注意的环节——
在人群之外,进行着人体盛宴的,身处于烟熏火燎当中的巴尔扎克·弗尼尔。
“对了,臧先生。”朝云昔打破了他们之间沉静而有些低闷的气氛。
“嗯?”
“我们……为了让土屋也能听得明白,我接下来就用日语来说了。”
“没问题,你说吧。”
“巴尔扎克·弗尼尔,这个人,你和他熟吗?”
臧墨沉默住,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有些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感。
许久之后,他才从喉咙当中,似乎是很勉强地说出一句话:
“为什么,在这儿会出现他的名字?”
朝云昔当然不可能提那来自于这个时间线未来的洋馆游戏当中和对方的接触,他所提到的内容,也就只是自己这一次的时间线,所遇到的巴尔扎克·弗尼尔的经历,自己又一次被带往“青木俱乐部”,在那里面,他看到了对方。
“仅仅是这样吗?”臧墨的话当中不掺杂一点语气的波动。
“嗯,是这样。”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你又为什么会知道那家伙叫什么名字?”
朝云昔感到臧墨的眼神在一瞬间忽然盯上了自己,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不自在。
也算是忽然间的一股灵机一动,朝云昔继续说:
“那之后,我问了我的上级,在‘垃圾场’的,她叫水云,如果你知道的话……”
“是这样啊,水云小姐告诉你的,她的话我当然知道,呀,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会莫名其妙就这样一下,希望你别在意。”
“不会的。”
现在看来危险暂时解除了。
“那个人,真的会把人肉拿来吃……吗?”在一旁的土屋莲娜,脸上露出了很难受的表情。
“没错,虽然我和组织当中所有人都没什么太多的联系,但是对于他的事,我还是有个比较简单的了解,那家伙,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为了追求‘最极致的美味’,为此还跑遍了世界各地,以前好像是做过法餐厅的大厨,但是就是因为他这种变态杀人魔一样的特性,促使着他没办法继续他的那份正经工作了,这在某种程度上,倒还正巧是应了他的愿。”
“在那之后,他就四处游荡,期间去过各种各样的国家,最终留在了中国,至于他是怎么成为和我一样的‘垃圾场’的干部成员,这就是我的知识储备之外的事情了。”
“他的能力,是野猪,表现在战斗属性上,就是在战斗中能表现得极其亢奋,极具破坏力和冲击力,这倒和他外在给人的感觉也差不多。”
“这也就能说明,‘垃圾场’是绝对和那个邪教有着关联的对吧。”土屋莲娜语气平淡地说着。
“这是当然,毕竟我们这个组织,光是领导层的骨干干部,就有着足足九个,哦,现在应该说是八个了,有一个,已经死在了我们这位……”
臧墨看着朝云昔,朝云昔也是才刚刚回忆起了,那个自己杀死的,但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相当多的麻烦的拥有猩猩能力的亨特·谢瑟,或者也可以叫他,猎人。
“当然,朝云先生你没必要觉得我会因此对你抱有敌意或是什么的,正如土屋小姐最开始所说的,我和组织本身就是存在着很大的分离性,实际上和组织干部当中的大部分人都存在着根本上的意见差异,对于亨特·谢瑟,就更是没什么实质性的情感在,老实说,他在与不在,对我的影响甚至比在我的房间里放进一只蚊子的影响还要小。”
朝云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他不知道对方的这番说辞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为了暂时的局势维持现在这种缓和状态而装出来的,但毕竟对方自开始到现在,都表现着一种和善的态度,自己也就不好直接摆出什么撕破脸皮的架势。
“现在对我们来说,眼下最能称之为有效的行动,就是等到下周,由朝云你,带我们见到你认识的那位,叫做八尾……”
“八尾薰。”
“没错……啊,她也叫薰啊……”土屋莲娜似乎又陷入了失落当中。
“我是打算着,有可能的话,和你们两个一起前往到那个地下世界当中,多多少少也和那个我基本没说过几句话的‘同事’交流一下,就是不知道土屋小姐……”臧墨这番话,似乎是为了让土屋莲娜振作起来。
“去,我当然也会去。”结果效果也是很显着。
“那好,虽然说现在来讲,可能还不清楚我们有没有可能那么顺利地就进到那里面,但姑且是有概率把我们的队伍变得更壮大一些,这样对于你我的目的也能更近一步。”
臧墨说出了一些朝云昔听起来很奇怪的话。
“抱歉,臧先生你刚才说的目的是……”
臧墨和土屋莲娜对视,随后由土屋莲娜缓缓开口,解释了起来,他们看上去并没有想要瞒着朝云昔什么的意思。
“其实我和臧先生一起来日本,并不全是因为需要这么一个人作为我们两个组织之间的桥梁,让我们之间产生更多的交流和合作,这种事应该是交给大哥去做的,而臧先生和我,早就商量好了一个共同的目的,现在既然你也能算做我们当中的一员了,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把事情告诉你。”
夕阳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光泽,更换成了月亮继续着它的工作,渔村当中虽然时不时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但没有一个人朝他们的方向丢来视线,不知何时点起的属于这种小渔村特有的夜晚的灯光,照射在他们三人的脸上。
“我和臧先生打算,让两个组织彻底断绝和日本政府之间的一切交流合作关系,如果时机成熟,必要的话我们甚至会予以反击,最起码,要把那个叫做‘青木俱乐部’的邪教彻底斩草除根。”
“虽然臧先生觉得,单凭他自己的力量,应该不足以能撼动整个‘垃圾场’,当然了,我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影响大哥的决策,但现在有了你,如果有可能的话,未来我们还有可能再收获两个同伴,我觉得这种目标应该不是那么虚无缥缈的。”
“当然,这也是从刚刚朝云先生你的说法当中,推断出来的那个戴着赤狐面具的赤木本多武的个性,有可能会加入到我们当中,不排除你下周会去见面的那位,地下拳击冠军对赤木本多武很忠心,而赤木自己又完全不想要掺和我们这档子事,我倒是感觉这种可能性的概率会大一些。”臧墨这样一本正经地分析似的说着。
“大概我都了解了,你们二位的想法,只是,我的想法和臧先生有些类似,这次我们能从那个地下世界当中逃出来,就已经算是极其幸运了,再回到那个世界的话,说不定还会有着一些根本说不清楚的麻烦和危险在,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做好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准备……”
朝云昔的语气当中,不乏担忧的情感,这也让三人间的气氛有些低落了起来。
“这么说,从你刚刚说的话上来判断,你是自愿加入到我们这个小同盟当中了是吧?”
此时此刻,倒是土屋莲娜成为了活跃他们之间氛围的那个。
“这不是当然吗……光是从我刚才和你们对于那个邪教组织的描述,你就应该能听得出来,我对那个东西的感情,如果有机会,我绝对会拼尽自己全力也要搞垮它。”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又一次活跃了起来,似乎也是时候,到了一个对他们来说分别的时候。
“对了,听了你刚刚那么多的描述,朝云先生,你现在应该在东京没有一个住处吧?”臧墨,看上去给朝云昔提出了一个很诱人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