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苦衷，却不是九冥圣帝想一定天下。
“回去什么，大哥，你这一回去，岂不是要你我兄弟二人从此反目成仇？”九幽气急而说。
九冥圣帝一听，脸色再度变了变，凝视看了九幽一眼，才默然叹息。
李少阳趁势说道：“九冥兄，你可想好了。你这要回去，三国联盟也不可能再坚固了。佛国、圣禽仙国都得对你起疑心，幽冥国与他们相比势弱不少，怕是会遭了他们的毒手。”
九冥圣帝深吸了口气，有点无奈地说：“纵使是这样，我也认了。就算是命中注定吧。”
“命中注定？”李少阳眼中不觉闪过一丝异色。
九冥圣帝的反应未免太古怪了些，这似乎不该是一个随时准备争雄的雄者心态。
更不同寻常的是，九冥圣帝似乎为了他所谓的苦衷，即便圣禽仙国、佛国联手灭了幽冥国也在所不惜。
李少阳心中一闪念，正色道：“九冥兄，如果是这样，我反倒不能坐视不理了。先不说我不会允许佛国坐大，单说你与九幽的渊源，我就不能看着你陷入险境。你若真有苦衷，何妨说出来。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你一些忙不是？”
“不必了。”九冥圣帝回答得很果断，话锋一转却又赞叹道，“李兄，我得承认，你不仅实力修为高深，而且有恢弘的气度胸怀。朝圣劫下，你胜出的几率，我相信有七成。可惜，你我注定不是一路人，咱们的目标并不一致，言尽于此，还请李兄体谅。”
李少阳笑了，有点讶然地笑了，道：“朝圣劫下，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跟我目标不一致的。九冥兄，你实在让我好奇了。”
“李兄，你不必如此，各人该做什么事，各人都心中有数。有些事，不必勉强，以后自有昭示的一天。”
“越说越玄奇了。这样吧，九冥兄，我就问你一句话。问完，九冥兄尽管离去，我不强留。但有句丑话我说在前头，九冥兄离去之后，若是与我无极圣国为敌，届时我也不会留手。”
九冥圣帝眼神一惊，好半晌才说：“好，自然如此。李兄想问什么，尽管问吧。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李兄所问，我未必就会如实回答。”
“是吗？”李少阳神秘一笑，“你会回答的。我就问你一句话，九冥兄，你大概也是从原大陆出来的吧。”
九冥圣帝浑身一阵剧颤，这完全是出于一种极度震惊后的本能反应，是下意识地，是没法掩饰的。
然而，却也证明，李少阳所问已经有了答案。
“你你怎么知道？你你也是原大陆来的？”
九冥圣帝骇然地看着李少阳，倒吸了一口冷气，道：“我明白了，我早就有所怀疑了。你出现在修炼界中的时间很短，修为却如坐穿云箭，千年之内已是一方豪雄，成为朝圣劫下强有力的雄者之一，除了原大陆来人外，谁又能有这等机缘本事？”
“不错。”李少阳坦然地承认了，“我就是来自原大陆，我在原大陆出身，也出自大族，可有一点九冥兄你却想差了。我在原大陆毫无根基可言，甚至，最贫困的、最下等的原大陆修炼者都凌驾于我之上。今天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在争命。争命你懂吗，别人败就是个死，我若败了，却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九冥圣帝听李少阳话中悲凉，却又带着一丝强烈的坚定，不觉暗暗吃惊，如果不是经历过很残酷的磨难，肯定不会有这种说辞的。
因为这种话，绝非是想装就装得出的。
“不说我，九冥兄，能告诉我你在原大陆的身份吗？”
“好吧。李兄，知道修罗族吗？其实，我本是原大陆修罗族一个小统领。”
李少阳闻言一惊，修罗族也是大族啊，实力跟古族差不多，也是有劫无摩罗圣人坐镇的。
九冥圣帝能在族中做一个小统领，其前世修为最少在七品仙帝以上。
照这么算，九冥圣帝这会儿的修为，恐怕还有所保留。
不得不说，眼下朝圣劫下战争形势越来越趋于简单，可留下来的人，真真是藏龙卧虎。
“当年，我奉命转世到原大陆之外，也许是老天爷作怪吧，我发现我竟然有个同胞兄弟，那就是九幽。李兄，九幽并不是原大陆人转世，他是原大陆外应运而生的。如今跟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了。就这么别过了。”
既然九冥圣帝已经亮明了身份，李少阳就没法再追问九冥圣帝的苦衷了，相信他的苦衷与修罗族的命令有关系，九冥圣帝是不可能向外人透露修罗族赋予他的使命的。
所以，李少阳只能依言，准备放九冥圣帝离开。
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
怜娃闭关的那个地方，忽然一阵震天响，一股柔和的圣光冲天而起。
小怜娃的小身影，在圣光中盘旋而起。
那一瞬间，无边的芳华，圣威，铺满永仙界每一个角落。
一朵朵妖艳的神秘大花瓣，无端浮现、绽开。
一朵朵相互连接，成为一条巨大的花瓣之路。
“圣罗魔莲。”
李少阳、九冥圣帝异口同声地惊呼，一下子认出来，这组成花瓣之路的妖艳大花，竟然是原大陆修罗族独有的圣花。
认出圣罗魔莲后，九冥圣帝更是十分惊喜地往前急冲了几步，好似要凑近一点看更仔细些似的。
由于情绪波动太过剧烈，连带着他一身修为都波动起来，不由自主地放出浩瀚仙威，竟是比他平时显露出来的四品仙帝更超过了太多太多。
真真就是一尊七品仙帝才有的仙威，比之李少阳也只弱了一点点而已。
但见怜娃沿着花瓣迈着莲步轻盈地走来，直接走到了李少阳所在的这座山峰处，美丽的剪水双瞳幽幽地盯着李少阳，好半晌才发出一声娇憨的笑声。
“咯咯，哥哥，我回来了。”
李少阳一阵趔趄，这小怜娃分明是个三罗圣人。
在当年怜娃闭关前，李少阳打死都想不到，怜娃出关以后竟会是这等光景。
更叫他有些受宠若惊的是，成为圣人的小怜娃，居然不改以前的性格，仍旧张口称呼他为哥哥。
李少阳暗吞着口水，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又是一个白霜雪，这些圣人到底怎么了，仙帝转世为了朝圣劫，他们转世却又是为了什么呀，吃饱了撑着吗？
李少阳一时愣住，九冥圣帝却兜不住了，忽然间就趴在地上，带着哽咽的哭腔喊道：“公主，属下九冥总算把您给盼到了。”
“嗯？”李少阳骤然回神。
对啊，小怜娃出现时，踩着修罗族才有的圣花圣罗魔莲，意味着小怜娃其实修罗族的某尊圣人。
九冥圣帝自称是修罗族的小统领，不就是小怜娃的手下吗？
难怪九冥圣帝这么夸张。
不过，这也让李少阳有了些猜测，九冥圣帝所谓的苦衷，怕就是寻找小怜娃吧？
“咦，九冥，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来的？嘻嘻，快过来给我看看，你长进点了没有？”小怜娃这才发现九冥似的，嘻嘻笑起来，明明充满童真，却不知为何，总让李少阳有点发冷，觉得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笑里藏刀”的“小恶魔”啊。
“九冥圣帝要悲剧了。”看着九冥圣帝又惊又惧，却不得不屁颠屁颠走向小怜娃的九冥圣帝，李少阳心里不觉替他念了几声祈祷，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睛。
眼睛刚一闭，就听到九冥圣帝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杀猪般的惨嚎声。
那声音凄厉的，简直都要把耳膜给穿破了。
李少阳连忙睁开眼睛，定眼一瞧，不由苦笑。
听九冥圣帝叫得那么凄惨，还以为九冥圣帝是受了多大的折磨呢，原来却是被小怜娃揪起一只耳朵。
但见，小怜娃气鼓鼓的，一手揪着九冥圣帝的左耳，一手却用力敲着九冥圣帝的脑壳，跟教训孙子似的：“笨东西，谁让你跟着出来的，你不知道你出来以后想要回去就难了吗？傻蛋，蠢货，我不教训你，你就不聪明是吗？”
“公主饶命，疼啊，受不了了，疼啊，是太子爷让我下来找你。然后保护你的。”
“放屁。我用得着你保护啊？太子爷让你下来，你就下来，你傻啊你。”
看着小怜娃教训九冥圣帝的样儿，李少阳心里头莫名的有了一丝心酸。
他看得出来，小怜娃虽然是在教训九冥圣帝，实际上却是满带着关切的。
原大陆人转世出原大陆外，想要再回去原大陆，就得通过圣法门。
要通过圣法门，就得有圣人的实力。
小怜娃转世出来不要紧，人家本来是圣人，找回圣人的修为后，来去自如。
九冥圣帝却不行，他本不是圣人，转世后想要修成圣人机会也是寥寥，要再回原大陆，就几乎不可能了。
等于说，九冥圣帝因为一个叫“太子爷”的命令，来到原大陆之外，差不多就是被放逐了。
小怜娃深这种结果，身为圣人却无力改变什么，心中怜惜下人，难免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