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红眼人的牙齿碎掉了,他满嘴的污血怒吼着朝孟雄张牙舞爪。
方才那惊险一瞬,孟雄被啃咬的皮肤上泛起一阵耀眼金光,直接让红眼人的牙都崩碎了。
“回去吧,孩子。”那苍老的声音又在孟雄的耳边响起,但比起之前半个时辰前听到的时候,已经虚弱了许多。
这个庇护他们的老人可能要到极限了,所以只能在他的脖颈处聚出金光,让他逃过一劫。
孟雄没有恋战,箭一般几步就冲进了操作棚。
方才那对进来的男女愣愣地看着他,显然一直在关注他的动向,方才看到红眼人要咬他的时候都揪住了心,甚至女孩都被眼泪蒙上了眼睛,她差点以为这个人为了保护他们回不来了,就像他们的父母一般。
如今孟雄安全回来,两人都肉眼可见的雀跃了起来。
老板娘已经替老板包扎好了伤口,只是这么重的伤估计要留下病根。
但他们已经顾不上了,现在这场劫难不是他们个人的,而是整个滇西的劫难。
若他们不出手,整个滇西将无人生还,那他们苟且偷生还有什么意义。
老板娘腾出手来,替新进来的女孩包扎伤口,她的肚腹被红眼人的手指洞穿,看起来比老板的伤要严重得多。
老板娘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女孩的哥哥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到老板娘蹙起眉头,心里凉了半截,他其实也知道这么重的伤即便是逃出来了,也不一定能熬过去,用伤药可能都只是浪费。
更何况,他们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就只有两个人了,面前的老板娘与他们非亲非故,又怎能要求他们全力救治呢?
他连忙跪下,朝老板娘磕头:“老板娘,虽然我们身上没钱,但请你救救我妹妹,我下半辈子都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老板娘眼眶一热:“你说什么呢,人当然要救,只是……”
她也没有把握能把人救回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给了孩子希望,只怕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失望。
“没有关系的,若是……我们不会怪你的,你一样是我的恩人。”少年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妹妹,嘴上说得再洒脱,其实也是担心这个妹妹不治而亡的。
老板娘取出伤药,小心地将白色的药粉洒在女孩的伤口上。
女孩疼出满头冷汗,硬是一声不吭,少年把她的手抓过来握在自己的手臂上:“疼就掐我。哥哥皮糙肉厚,不怕疼。”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女孩的眼泪落了下来。
伤口包扎好,但是女孩的伤势太重不能移动,没法跟大家一起进到地下室里去,只能在操作棚待着。
孟雄关上操作棚的门后,一直在室内巡逻警戒。
一道淡淡的金光笼罩着这个操作棚,他们是仰仗这道金光的庇护才能在这里躲着,半个多时辰大概收容了不到一百人,几乎都在地下室,只有这两个年轻人,老板夫妇和他在这操作棚上。
按理说,这上面远不比地下室安全,毕竟只是一个草棚。
他劝说过老板夫妇到地下室去避难,但是他们拒绝了,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过来,好像还有某个人缺席。
孟雄猜到他们大概是在等那个庇护他们的老人,毕竟他们是靠那老人才能脱险,但那人迟迟没来,指不定在外面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安不安全。
老板夫妇会坚持在这里等着也无可厚非。
孟雄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红眼人越聚越多,有翻墙进来的,也有跟着两个年轻人从门口进来的。
而那个被他崩掉牙的红眼人却是一直盯着他,不管他移动到哪个窗户,都会出现在他面前,面上还带着嘲讽的笑容,似乎是志在必得。
这种搞心态的行为真是让孟雄烦透了,这红眼人似乎保有一定的智力,若是如此,他都不知道这玩意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搞鬼,后院里的红眼人好像越聚越多,搞得孟雄的心头是越发的烦躁。
这个领头的红眼人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特别发怵,可能是对方看他的眼神像是上位者看下位者一般,让他有一种熟悉的不爽。
五十多号红眼人全都聚集在这个操作棚外,黑压压的围成一片,堵得水泄不通,连窗户透进来的阳光都被他们遮挡了不少。
老板夫妇不用特地去看就知道外面围了不少红眼人。
身受重伤的少女已经陷入了昏睡,少年紧紧抓着她的手。
只有孟雄在直面这种围城一般的窒息感,却只能无助地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外面的红眼人全都立定站好,那个只有一张血口没了牙齿的红眼人贴到了窗户上面,与孟雄面对面。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孟雄听不到对方说什么。
但很快,像海浪一样的声音袭来,外面所有红颜人的嘴巴同时一张一合,清晰的声音透进了这个操作棚里:
“你的食物有毒!你,该死!”
他们都在说着同一句话,孟雄感觉到似是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蹿上来。
果然,外面这些红眼人都是那异虫的分身。
异虫死了,但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又寄生到了这些人身上,让他们变成嗜血怪物。
而现在,这异虫找到了这个让它失去坚硬躯壳的始作俑者,正要复仇来着。
难怪这些红眼人会这么精准地围到这里,是不是他躲在这里,才给这小小的胭脂铺带来灭顶之灾呢?
他看了一眼在一旁休息的老板夫妇,再看了看那对年轻人,最后扫了一眼那个紧闭的地下室入口。
若是对方的目标是他的话,他主动出去,是不是能给这些人换来一条生路呢?
他的动作随着想法而行动。
老板娘发现他的手拉在门上,连忙起身按在他的手上:“孩子,不要出去。”
“老板娘,他们要找我报仇,也许我出去了,他们就会离开这里。”孟雄想把老板娘的手拿开。
老板娘却摇摇头:“孩子,要相信带你来这里的人,不要以身犯险。你也不过是孩子,不必承担这些。”
孟雄的动作一窒,心头异样的感觉,他从小长得壮实,从没有人把他当孩子看。
出了农场之后,种子们也都是仰仗着他,谁见他不叫一声雄哥?
当然遇到了困难、危险,他也得冲在最前面,没有人会考虑他能不能解决,他是雄哥,他就必须要能解决所有难题。
包括来到这个胭脂铺之后也是一样的,老板夫妇给他委以重任,而他也用自己的能力去庇护这方小天地,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他就应该冲在前头,为别人冲锋陷阵,也许会有像安宁坊那样不珍惜的人,但也会有依赖着他的人。
只要有一个人还在依赖他,他就是最可靠的雄哥。
而现在,这个脸上带着皱纹的女人,他甚至记不住她的样子,她却告诉他,你也不过是个孩子,不必承担这些。
孟雄觉得这个瞬间,他肩上一直背着的沉甸甸的担子被卸了下来,转到了眼前的女人身上,转到了那不知名的救命恩人身上。
他还没来得及品味这种感动的感觉,身体本能地将操作棚的那几个人扑倒了在地。
因为他匆匆地瞥了一眼,外面那些红眼人已经开始用身体冲撞这个操作棚。
若是操作棚塌了,他们都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