撮罗子的地上,被树枝、干树叶、树皮、麻袋等物铺了一层,不脱棉衣躺上去,有软和,有保暖。
因为赵青禾和张大军没有猎狗,所以被其他人贴心地围在了中间,两个人抱着赵二妞睡,也非常的暖和。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年轻人,两个人都被排在了最后一班。
躺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撮罗子中间,尽管周围周围的人,放屁、磨牙、打呼噜、说梦话的一样不缺,赵青禾却感到格外的安心,反而睡得更加稳当。
他被喊醒的时候,没有第一时坐起来,先是支棱起耳朵听动静,然后睁开眼睛,只看到周围是完全的黑。
来喊他交接班的人,又喊了张大军两声,见赵青禾还是没有反应,又一边轻声喊着,一边伸手扒拉他的小腿:
“老弟,禾子,赵青禾,快醒醒,起来换班了。”
“嗯呐,大哥,我已经醒了。”
只从来人侧着扒拉腿的动作,赵青禾就知道这是个老炮手。
以前也听别的炮手说过,有结伙进山打围放炮的,晚上守夜换班的时候,因为是扒拉的脑袋,被叫醒的人有了应激反应,摸了侵刀就往前捅,差点就闹出人命。
所以,有经验的老炮手,在山林里叫人的时候,基本都会避开上半身,扒拉大腿有些猥琐,扒拉小腿就刚刚好,有些鲁莽的家伙,干脆会用脚踢对方的脚底板。
赵青禾坐起身,摸索着把盖在身上的大皮袄穿好。
黑暗中,他感受到张大军也在动,连赵二妞也站了起来。
出了撮罗子,就看到七堆篝火都还烧的很旺,应该是换班前被添了柴火。
因为火光的原因,在外面反而能看清楚东西了,赵青禾看到同一班守夜的其他人,都坐在火堆边等待,每个人身边都或蹲或趴着几条猎狗,偶尔也会小声交谈的声音传出。
他们这一班有十二个人,带队的炮手三四十岁,也姓王,和王新国是本家,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炮手。
他点了下人头,看到人都起来了,就轻声咳嗽一下,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就轻声地开口:
“爷们,轮到咱们守夜值班了,俺多吃了几年咸盐,给大家在前面带个路...”
“老王,你咋滴磨磨唧唧的,你媳妇儿踹你下床不?咋滴个守夜法,你赶紧说好就行。”
王炮手刚说了两句话,就被人笑骂着打断了,他也不恼,顺势转变了话头:
“这营地里的火不能灭,所以咱们分成三拨,一拨四个人,轮流在营地里看着火堆,其他八个人一起,绕着这些撮罗子转圈,转个三五圈再乱换。”
赵青禾听着,在心里暗暗地点头。
王炮手安排的不错,这些火堆,是他们在黑夜里最大的依仗,可一定不能出差错了。
其他人听了王炮手的安排,也没啥异议,之前说话的人又习惯性地接茬笑骂:
“行呐,老王,俺现在知道你媳妇儿肯定不会踹你,你这安排的还挺细致。”
“滚蛋!”
王炮手也笑出了声,又继续安排。
“咱们先把放炮的家伙事整利索,等下转圈的时候放到最顺手的地方,但是也别太激动,小心走火给自己人开俩窟窿。”
赵青禾默默地拿出了八一步枪,把弹匣、枪膛、子弹全都检查了一遍,然后打开了保险,倒着挂在了肩膀上。
因为赵青禾和张大军都没有猎狗,所以被分开到两组,赵青禾先跟着转圈,张大军被留下看着火堆,一同留下的还有赵二妞。
这个大懒猫,虽然跟着出了撮罗子,但是趴在了火堆的旁边,一步也不愿意起来走。
之前天亮的时候,感觉着这个营地面积不大,等到现在黑咕隆咚地绕着转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偶尔踩到积雪陷进去,或者滑着摔倒,让前进的速度始终快不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还有些迷糊的众人,经过这么一折腾,全都变得无比清醒。
因为是绕着营地转圈,其他人都还在睡觉,所以说话声也被尽量地压低声音,不过唠嗑声一直没断过,这也是为了在黑暗中增加安全感。
等赵青禾换着守了一次火堆,又被换着继续转圈的时候,终于和张大军碰头了,赵二妞也无奈地跟着起来转圈。
“大军,你是第一次在野外睡觉吧,感觉咋样?”
赵青禾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轻声地问着身前的张大军。
张大军没有扭头,也轻声地回答:
“哥,俺可不是第一次睡野外,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不管是演习、驻训还是拉练,每年总要在野外睡上十天半个月的。”
赵青禾听了,在黑暗中点点头,突然想起对方看不到,又点点头,说:
“嘿呀,倒是忘了,你也是个老兵。”
不知道是野鸡,还是家禽,远方传来鸡叫声的时候,东南边的山尖上开始泛白。
天快亮。
等赵青禾又守了一次火堆,太阳虽然还是没有露头,天边却已经白了一大块,撮罗子里也陆续有人和猎狗开始起床,巡到下风口开始放水。
随着起来的人越来越多,赵青禾和张大军守夜的任务结束,被指使着,一人提了两个铁皮桶去打“水”。
大雪封山后的山林,是不缺水源的,挑拣看上去干净的积雪,蒯到铁皮桶里压实,提回去烧化开就能用了,不管是烧水还是做饭,饮用起来都别有风味。
早饭还是老几样,肉汤、烤肉、主食和带过来的萝卜白菜。
有的人不懂,说这深山老林里,萝卜白菜要怎么吃,难道是切成块放到肉汤里一起煮。
其实很简单,大白菜一人一片叶子,青萝卜一人切一大块,既是菜,又是水果,解腻还补充维生素和膳食纤维。
等吃了早饭出发的时候,赵青禾看了一下系统面板。
【幸运:258】。
嗯,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