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禾小的时候,是见过驯鹿拉车,并且骑过驯鹿溜圈的。
以前的时候,每当第一场雪到来前,就会有鄂伦春人,赶着驯鹿拉车从山里出来,到周边屯子来以物易物。
他们通常带着肉食、皮毛、鱼和药草,主要是用来交换盐、布和米面主食。
赵青禾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鄂伦春人穿戴的服饰,基本都是用狍子皮或者鹿皮鞣制做成的。
他们戴的帽子,叫狍角皮帽,是由一个完整的傻狍子脑袋掏空了,保留了皮毛、角和五官,然后戴在了头上,让野性和美丽出人意料地结合到了一起。
这种难得一见的稀罕东西,让当年还小的赵青禾,撵了两三个屯子追着看,一直到鄂伦春人换好东西离开,才意犹未尽地返回了护林站。
谁知道第二天,这些鄂伦春人又赶着驯鹿拉车,特意来了一次护林站,专门和林矿场的人交易东西,并且留下来吃了一顿饭。
当年赵老爹已经是护林站站长了,赵青禾作为站长的老儿子,被鄂伦春人特别关照,抱到了驯鹿身上骑了一圈,并且还戴了戴他们的狍角皮帽。
之前赵青禾碰到驯鹿,第一反应是活捉了,带回去驯养,也有这次经历的原因。
后来,国家开始重视鄂伦春人的生活状态,给他们发粮食,发各种生活用品,就很少看到他们赶着驯鹿拉车下山了。
赵老爹扒拉完碗里的棒碴粥,看着老儿子,说:
“那个傻大个驯鹿,刚习惯了身上挂着东西,车子还不能拉稳,想要骑上去溜圈,还得再驯上几天。”
赵青禾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也就是活捉了一头驯鹿,换成山林里的其他动物,成年以后再想驯化,基本都是没可能的。
反正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也不在意多等上几天。
吃完早饭站在厨房门口,他抬头看着天空。
天上集聚着一团团的云,几乎完全遮挡住了太阳。
虽然还没有到下雪的程度,可那种越积聚越厚重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酝酿风雪。
赵青禾想了想,索性推出来摩托车,决定骑着摩托车驯上,也能一次多打一些灰狗子回来。
两天的时间里,他都是骑着摩托车上山,在找到一处有灰狗子集中的林子,一口气打个满车满筐,才继续骑着摩托车完成巡山的任务。
每天打到的灰狗子,他都是直接拉到富贵屯,交给黄大爷剥皮和鞣制,只等数量差不多了,再把所有鞣好的灰狗子皮,合成一整个做皮大衣的料。
剥下来的灰狗子肉,虽然没有明说,都默契地留给了黄大爷,全当是麻烦他的费用。
虽然一只灰狗子,也只能剥出一两多肉,可架不住赵青禾打到的数量多,全部算下来,也有差不多十斤肉,全被黄大娘先卤后腊,留着下雪以后吃。
第四天,赵青禾吃过早饭,还想继续骑着摩托车上山,却被赵老爹提前喊住。
“老儿子,你今天先别着急上山,昨天张场委打来电话,他那个临时工的大儿子,今天会来咱们护林站报到,等他来了再安排今天的事情。”
赵青禾知道,这是之前说好的事情,他现在也算护林站的“二把手”,留下来交接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他也没把摩托车再推回仓库,就把所有东西放在摩托车上,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开始整理自己最近的收获。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就听到汽车行驶的声音,马上出了屋子,就看到一辆吉普车,直接开到了二层小楼前面,才慢慢地停下来。
车上下来了三个人,除了张场委,还有司机和一个高个子、红脸膛的年轻人,想来就是张场委的大儿子。
张场委不等赵老爹走过来,疾走几步迎上去,双手握住对方的手,笑容灿烂地说:
“赵老哥,俺把大儿子送过来了。”
赵老爹一边点头回应,一边打量着站在吉普车旁的年轻人。
张场委招手让大儿子过去,给赵老爹做着介绍:
“这是俺家大儿子,学名叫张大军,小名叫拴住,赵老哥,以后你就当自家亲侄子,想骂就骂,想削就削他,他当了五年兵,身体壮的很,你别怕打坏了。”
然后又对儿子介绍着赵老爹。
“栓住,这是你老赵叔,不仅是十八护林站的站长,还是一个老战斗英雄,是咱们林矿场的台柱子,还不赶紧叫叔。”
“老赵叔!”
张大军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立正站好,看来多年的部队生活,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接着,张场委又为赵大娘和赵青禾做了介绍。
赵老爹把赵青禾隔壁的屋子,分给了张大军,几人就开始从吉普车上往下卸东西,大包小包地搬个没完。
如果按照制度,没有结婚的职工,应该是两人一间屋子的。
可现在护林站其他东西多不多不知道,空屋子是多得是,自然不用委屈两个年轻人。
赵青禾帮助搬东西的时候,就发现张大军除了必要的被褥衣物之外,还有一支五六半步枪,和一个木头箱子。
木头箱子里不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东西,搬起来都沉甸甸的,要两个人才抬进了屋子。
等东西搬完,张场委又小声给儿子交代了几句,然后当着所有人说了一些场面话,就坐进吉普车扬长而去。
赵大娘询问之下,知道张大军还没有吃饭,赶紧进了厨房张罗起来。
赵老爹安排赵青禾帮着张大军收拾屋子,转身去了牲口圈忙活起来。
张大军也没有客气,和赵青禾一起,很快就把屋子收拾好了。
张大军打开木头箱子,喊着赵青禾过去看看。
木头箱子里最上面,是放着两个望远镜盒,张大军拿起来一个,就递给了赵青禾。
“禾子哥,俺问过俺爹了,你比我大一岁,以后老弟俺跟着你,这个望远镜禾子哥你一定得收下。”
赵青禾愣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