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禾听到黄大爷喊他的声音,左手直接扔掉了探路棍,右手往背后一伸,抓住了八一步枪的护木,快速往对方身边跑去。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不弄出声音的前提下,把速度拉大到最大,并且准备着随时开枪。
好在,他在离着黄大爷两三米的地方,就看清楚了对方的状况,才把紧攥着步枪护木的手放松了一些。
黄大爷正背朝着他,半蹲在一个灌木丛的后面,一动不动地往前张望。
大概是听到了身后赵青禾靠近的动静,他也没有转身,只摆着手,示意赵青禾靠过来。
此时,罗罗带着其他猎狗,已经全部趴伏在地上,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只有赵二妞,呆愣地跟在赵青禾后面,等到赵青禾半蹲在了黄大爷身边,它也凑了上来,学着两人的样子探出脑袋。
赵青禾一时也顾不上它,跟着黄大爷指点的手指,观察着眼前的情况。
大约在一百米之外,是一个山谷洼地,洼地的中间是一潭水,看上去面积还挺大,应该有小溪或者小河通向这里。
水潭的周围,散落着很多动物,各种肉食动物和草食动物,难得地和平相处,它们三五成群的,有的在喝水,有的在休息。
顺着黄大爷指点的方向,赵青禾看到,一群红狗子,大约有十四五只,正在啃食一具什么动物的尸体。
他伸长脖子眯着眼,努力的分辨着,终于看出那是一头鹿。
因为这头鹿是平躺在地上,又被吃掉了很大一部分,不好看出来是哪个种类的鹿。
经过黄大爷提醒,他才从鹿角分辨出来,这应该是一具大个子的尸体。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眼前这不到三分之一的大个子尸体,黄大爷到底是有啥想法。
打围放炮这方面,对方绝对是个前辈老师,赵青禾也没啥顾忌,很干脆地低声询问:
“黄大爷,咱们准备要整啥?我看地上那是个大个子,被啃成这样子了,就没打栈的必要了吧。”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那要是个香樟子啥的,香囊肯定不会被吃,还有打栈的价值。
就这大个子被啃得稀碎,也就剩一对鹿角,还能卖个几块钱。
可是,黄大爷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摇摇头,也低声地回答:
“不是打栈,禾子,你多观察观察四周,看看那边。”
说着,他又指向了水潭附近的灌木丛。
赵青禾知道,自己肯定是看漏了什么,立马跟着黄大爷的手指转移视线。
因为距离和视线角度的问题,周围的灌木丛看上去都不高,斑斑斓斓的,也不好看清都藏着什么。
赵青禾找了很久,连蒙带猜,才发现两个尖耳朵,三角形的,毛茸茸的,分不出是金黄还是橘红。
“我看到了,是狐狸还是山狸子。”
他低声向旁边的黄大爷询问。
山狸子就是猞猁,也是一身冬毛也是橘红色的。
它们和狐狸的生态位差不多,都是肉食动物,靠捕猎中小型动物为生,最大的价值来自于一身皮毛。
“是条狐狸。”
黄大爷的回答带着一些不甘心。
他曾经给赵青禾讲过相关的东西。
“这狐狸和山狸子长得像,逮(dei三声)起来可完全不一样。”
每次听他讲打围放炮的故事,赵青禾就对烟袋锅最印象深刻。
“狐狸吃夹不吃炮,只能事先下夹子,活捉住了才能剥下完整漂亮的皮。而山狸子吃炮不吃夹子,就没听说过,谁下的夹子能抓到它们的,只能用细铁砂的散弹枪来打。”
最后,黄大爷又补充了一点。
“当然,谁要是枪法好,能直接命中眼睛,这些狐狸和山狸子就啥都吃。”
他和赵青禾都没有打眼睛的枪法,面对狐狸当然会不甘心。
赵青禾倒是能想的开。
眼下,这狐狸肯定是逮不到,不如把精力放在其他的地方,想想办法还能整到些啥。
他不愿意打红狗子。
虽说红狗子皮是好东西,可两个人和五条猎狗,面对十四五只红狗子,危险性有些太高了,说不定还有其他野兽来趁火打劫。
这还没算上赵二妞,这个不稳定的战力,有时候只能算是负的。
他也不愿意打野鸟。
现在这个年月,野鸟的羽毛几乎卖不出价钱,即使是最美味的飞龙,打到了也不过是吃几口肉。
或者,他们可以在这里守株待兔。
从大个子的尸体来看,它肯定不是这群红狗子的猎物,不然第一时间就会被吃个干净。
捕捉大个子的野兽,大概率会回头,就算不是为了吃,也会来水潭喝水。
况且,从水潭周围的痕迹看,这里还会有其他野兽光顾。
赵青禾侧头看着黄大爷,低声说了自己的想法:
“黄大爷,咱们干脆在这守一下,肯定能打到稀罕的猎物。”
黄大爷面带喜色的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一棵大树,示意赵青禾上去。
“禾子,咱们俩分开点,你的枪是行货,尖头子弹还瞄得准,你上到树上,视线好。”
很显然,黄大爷早就想到了守株待兔,并且已经观察好了周围的地形,才会这么快找出一个高点,指挥赵青禾上去埋伏。
赵青禾看着被选中的树,心里评估着埋伏的可能性,还有爬上去的难度。
这是一棵粗大的旱柳树,树干疤疤瘌瘌的,扭曲着向斜上方生长,此时树叶掉的差不多了,倒是个视野开阔的好地方。
赵青禾背好枪,拍了拍赵二妞的脑袋,又示意罗罗原地休息,弓着身子跑到了柳树跟前,三两下就爬上了主枝干上。
他按着柳树枝干的形态,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还把八一步枪架到了树杈上。
这里的视野确实好。
赵青禾把可能用到的东西收拾妥当,开始一点一点的观察起水潭周边的情况。
很快,他就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