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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韩府,主子们早已歇下,只留一部分伺候守夜的下人。

寂静的府邸,被一阵杂乱拍门声打破。

“快开门!开门!”

负责守夜的小厮一边揉着稀松的眼皮一边走向大门,“谁啊,来了来了,别吵吵…”

来到门后,先是打开一条缝,打算探出头看看是谁敲的门。

却被门外的鬼子一把强硬推开。

“叫你们家主人出来!”鬼子朝小厮大声道。

小厮被门往后的惯性带着,也跟着往后倒退几步,才堪堪站稳脚跟,就听到鬼子来势汹汹的声音。

站定后,眼睛也紧跟着瞧见了门外的一群鬼子。

“你们,你们大胆!知道这是哪里吗?居然敢擅闯!”

鬼子:“我们闯的就是你韩大帅的府邸,速去禀告!”说着抬脚踹过去。

小厮被踹得摔倒在地,他一个人在门口对峙这么多鬼子,腿肚子都在打颤,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还是色厉内荏道:“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连滚带爬的跑进府。

门外被鬼子们的火把照地明亮,少尉驱马来到伊藤身边,“将军,为何我们要如此客气?”在他看来,小厮直接杀了就是,还啰嗦什么…

伊藤一手抓着马绳,一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领口,“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们又不是大朝国的政府,并没有资格管陈一苟是自己死的或是被人杀的。

只不过他眼下需要做这场戏,所以陈一苟就只能是韩山河杀的。

利用陈一苟的死,拖韩山河下水,那以后的z省便是他囊中之物。

……

“大帅大帅,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鬼子……”

小厮往回跑时,扯开嗓门大喊。

最先听到动静的是黎南禾,虽然她住在女眷的后院,但谁让她耳朵灵敏呢。

听到小厮喊的内容后,她立刻起身,穿戴好衣服,打开门。

“黎小姐,你也听到吵闹声了?”伺候她的丫鬟一边穿衣服,一边慌乱的问道。

大半夜府里这么吵闹,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黎南禾:“你穿好衣服,躲在房里别出来。”

丫鬟:“这……”她有点犹豫。

黎南禾:“躲着吧,就说是我吩咐的。”说着迈开脚,往前院方向去。

丫鬟:“……谢谢黎小姐。”

黎南禾到达外院的时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齐了…

除了家里的姨太太还有她们的女儿,她们也都躲在房里,没出来。

大厅里,韩山河和韩夫人坐在一处,韩天烈和上官蔓坐在一处…

黎南禾:“顾苏城呢?”照理他应该早就到了吧?

韩天烈如今面对黎南禾还是有点别扭,不是讨厌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被她一句句反驳,搞得自己有点下不了台。

所以他这两天会特意避开黎南禾,但眼下情况特殊,他便不自觉把那份别扭压下来。

“苏城过来的时候看到个黑影,已经去追了。”

黎南禾:“黑影?”

还不等她细问,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

“韩大帅,好久不见呢…”

伊藤带着众人进府,身后还跟着陈一苟的几名手下。

韩山河见到他,露出客气疏离的笑脸:“不知伊藤将军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伊藤也同样脸上带笑,他当是自己家一般,找了个椅子坐下,视线打量大厅一圈…

黎南禾在他进来时,就下意识的背对他,微低头,此刻感觉到有人的视线在她背后停留几息,接着又移走了。

…呼,好险。

诶等等,不对啊,她为什么要躲?

总不会是偷了他东西,所以心虚了吧?

伊藤给了手下一个眼神,鬼子便把陈一苟的几名心腹推到前头来。

陈一苟的这几个手下,过来时是满腔怒火的,可一路被冷风吹着,到达韩府后,脑子也开始清醒了。

其实他们以前也算是韩山河的部下,多年来被韩山河的严威震慑着,此刻面对着他,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过去,心里多少有些不敢造次。

再加上,如今陈一苟多半是救不回来的,他们又何必为了一个死人,而得罪眼前的活人。

鬼子少尉看那几人不说话,脸上忍不住露出鄙夷,于是他来开口。

“韩大帅,哦,我忘了,您现在是白身了,不能称为大帅,韩山河,你今晚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杀了陈大帅,你为何要这样做?!”

韩山河比较沉得住气,但他儿子可就不行了,韩天烈当下直接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朝鬼子砸了过去。

“砰…”

“放肆!谁允许你来我家撒野的!”韩天烈犀利的眼神瞪向他。

少尉被砸中胸口,杯子里的茶水弄湿了前襟,“八嘎,你找死!”

他气恨的直接掏出枪,抬手就要开…

“住手。”伊藤微微皱眉,“你太冲动了,退下!”

少尉不太情愿,但碍于将军的命令,只能“嗨”一声答应,然后恶狠狠的看了韩天烈一眼,又看了看上官蔓,才转身退下。

伊藤先是温声细语的问了那几个陈一苟的手下:“陈大帅遇袭时,你们就在旁边,可是亲眼见到韩大帅射出的匕首?”

这话让几人很为难,因为他们觉得无论怎么回答,都会得罪人。

参将刚想回答“不是韩大帅”,却被另一人抢先了。

“伊藤将军,我们都看见了,就是韩大帅杀了我们的陈大帅,我们都可以作证。”

这人心思也好懂,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大家心里明白,他们早已和大洋人绑在了一起,要反悔只怕下场更惨。

参将顿了顿,偷偷抬眼看向韩山河,后者轻轻地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韩山河摸了摸胡子:“众人都知道,我轻易不出门,今日更是早早歇下了,如何能杀人?”

韩天烈冷哼:“要污蔑人之前,你们得带点脑子,你们说亲眼看见我父亲杀人,可我父亲却是大门都没出,全府上下都可以作证。”

“你们都是自己人,当然包庇凶手了!”

“就是,你们的作证不作数,我们可是亲眼所见,韩山河亲手射出的武器。”

“对啊,我们都看见了……”

陈一苟的几名心腹七嘴八舌抢着把经过说一遍,就像真的看清凶手的脸一样。

其实他们站的位置靠后,再加上光线昏暗,只看到大致上那人像韩山河,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看清。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把罪名压到韩山河头上,反正陈一苟总要死,他死后会有新人坐上督军的位置。

那个人可以是别人,但一定不能是韩山河,否则他们这些以前跟着陈一苟混的人,肯定都没有好果子吃。

为今之计,只有配合伊藤,把韩山河拖下水,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韩天烈:“简直是一派胡言!”

韩山河抬手,让儿子别激动,坐下。

接着他说道:“如果今晚你们来府上,就为了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那你们请回吧,是不是我杀的人,不是你们说了算,伊藤将军,想必你也没有立场过问。”

伊藤装作一脸无奈:“陈大帅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们大洋国最是重情义,关于他的死,我也想帮忙尽快抓到凶手。”

陈一苟手下:“将军,我们要去军政府告发韩山河!”

“对,定要去告发,否则我们大帅就白白牺牲了……”

“到时请军政府来查,是不是他做的,搜府就知道了……”

伊藤配合的点头:“如若不是韩大帅杀的人,那他自然是不怕搜府的,我们总要给陈大帅一个交代,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几人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伊藤说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

“我们这就走,免得等到明日,被人毁灭证据。”

“快去……”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