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道口开闸,行人蜂拥而出。刘老六哼着小曲,不慌不忙地推着小破三轮车前行,完全不鸟李大利。李大利感觉自己被无视了,但他也没办法,路上行人都是陌生人,主动搭话是让人讨厌。
被无视的李大利并没有生气,他也跟随着刘老六的三轮车,随着人流前行。
漫无目的前行中,李大利突然想,怎么去了趟津市后,自己的嘴巴那么碎,那么贫了呢?!是十年牢狱之灾憋坏了吗?还是天生就是贫嘴啊?还是就像春兰说的,蔫坏损?还是遗传了他妈妈的嘴不把门?想着,李大利控制不住地“呵呵呵”地笑出了声。
“呵呵呵”
跟随在刘老六三轮车旁,李大利呵呵道。
“谁啊你?!你老跟着我干什么啊?!还呵呵,别跟我后面呵呵,呵你个球!”
“砰!”
好似气球爆了一般,刘老六推行的三轮车突然定住,也引起了周边人的谴责和议论纷纷。
“走啊走啊!愣着干嘛?!挡道啊?!”
“他那破三轮车轮胎爆了!离远点离远点!”
“活该!刚才还差点压了我脚!特么的没给他拿笼得瑟的!”
“快走快走,下一趟火车又快来了嘿!快走快走!”
一哄而散。
李大利没走,他也跟着刘老六蹲身下来检查。
果然,刘老六的小破三轮车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右后轮胎直接瘪了下来,动弹不得。
铁路道口值守警察看到,马上跑了上来,让旁边的李大利帮着刘老六把三轮车往他们等待的道口栏杆外侧抬。
边抬那值守铁路警察边说道:“下一辆火车又快来了啊!”
三轮车被抬到安全区域后,刘老六焦急地问道:“这可怎么办啊?警察同志,您知道附近哪里有修三轮车的吗?”
还没等警察回答,李大利脱口而出:“那边,我知道!”
说完,李大利指向他大哥的修自行车摊位。
“哎呀,好好!救了大命了啊,小兄弟!这年头修自行车的可难找了啊!警察同志,谢谢,谢谢啊!”刘老六感激地说道。
“没事没事,这个小兄弟,你帮着大爷抬下这边,让大爷推到那边修自行车摊位上去吧!”铁路道口值守警察说道。
“好好!”
很快,李大利抬着瘪了轮胎的一侧车体,刘老六推着三轮车车把来到了李大利大哥李国庆的修车摊位附近。
还没到摊位前,就听到收音机传来“肉烂在锅里”的相声(杨少华,杨议):
“谁,谁借钱不还了啊?我不做买卖赔了嘛!
是,你做买卖,我赔了!
这不肉烂都在锅里了吗?
是,是,是肉烂都在锅里,可都在你的锅里,我这锅里什么都没有啊!……
很快走进了,李大利喊道:“大哥,这个老师的三轮车轮胎被扎了,你给看下也。”
此时,李大利大哥李国庆正在修理电动车控制器,正在梳理检查着一条条红色绿色蓝色白色的控制器线路。
听到他弟弟的话,李大利大哥把收音机关掉,起身拉过三轮车,蹲身检查那个瘪轮胎。
“是哪里被扎了吗?我刚才检查没看到啊?”刘老六也蹲身望向被李大利大哥转动的轮胎。
“这里!这里!”说完,李大利大哥拿起一个夹剪,把一个大长钉子从轮胎里慢慢地拔了出来。
那钉子刚从轮胎橡胶里面露头的时候,刘老六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哎呀,还是得靠干这行的老师傅啊!”
“呵呵,扎的深,隐蔽,刚好在这个花纹下!”李大利大哥腼腆地说着,说完,熟练地把那个钉子拔了出来。
拔出来后,李大利大哥倾斜车身,转动轮胎,熟练地卸下轮胎,掏出内胆,端来清水,寻找漏点,之后熟练地完成补胎一系列操作。
李大利看了,仿佛回到了从前。
刘老六看了,也是赞不绝口:“厉害厉害,老师傅!现如今不好找了啊,多亏了这个小老弟带过我过来!诶?大老弟,刚才我听到你收音机里在放相声肉烂在锅里啊?我也很喜欢听啊,百听不厌,再打开来听听行不行?”
“行行,我也是百听不厌啊!”说着,李大利大哥又拧开了收音机,此时,收音机里传来:
“要想赚钱不可能不担点风险。你不吃苦哪有甜?你不经历风雨怎么能看见彩虹呢?没有一个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吧!自古英雄多磨难,自古英雄出少年。大河的水啊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啊参北斗。你想喝酒就喝酒,你该出手时就出手。要敢作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啊!你听我黄老板说没错。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他就!
我说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您听这黄老板说的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你把这个黄老板叫我我跟他说说,我跟他聊聊,我找他
您跟他可说不了了呢
他出门了?
判了一年徒刑
进去了?
啊,临进去那天黄老板还说呢。
都进去了,他还说什么啊?
兄弟,今儿这事不是偶然的,这是必然的。牙打下去我咽肚子里,胳膊折了我存袖里,脚丫子掉我存在鞋磕里,我这肉,我这肉啊还真烂在锅里了!”
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李大利,本来是蹲着看他哥哥修理三轮车轮胎的李大利,“轱辘”一下坐在地上,排着地笑,笑得他肚子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大利已经很久没这么笑了。小的时候他经常笑的只剩下半口气,笑的趴在地上打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仿佛回到了童年。
看到那么大个人,突然笑趴了,趴在地上拍地,那个刘老六突然紧张的不得了,给了李大利大哥修理三轮车的钱后,蹬着小破三轮车,仓皇远去。
骑行了几步后,还不忘回头看,远远地,李大利听到刘老六的大声嘀咕声:“谁啊这人?神经病啊?!他怎么会认识我?快跑哦!”
“嗖嗖嗖,嗖嗖嗖”
李大利大哥给换了新轮胎,那小破三轮车骑的,飞起来一般,嗖嗖嗖地,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哎呦,哎呦,笑得我肚子疼!我已经几十年没笑得肚子疼了!”李大利流着眼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