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冯老板团长般指挥着拥堵的汽车时,有一辆车在缓缓前行过程中打开窗户,从里面递出来一个儿童玩具喇叭,伴随着“爷爷,给您喇叭”的童声。冯老板听了笑着说不要不要,谢谢孙子哈。看到车辆已经有序离开,冯老板也快速跑了回来,重新坐到驾驶位置,扣上安全带后,冯老板苦笑说那孩子叫他爷爷,他有那么老吗?待车子缓缓驶离拥堵路段后,轿车“嗖”地一声呼啸而出。伴随疾驰而出的汽车呼啸之声,李大利听到冯老板笑着喊道:“孙子嘿!爷起飞了嘿!”,看到冯老板那占了便宜般得意的样子,李大利心里暗自发笑。
李大利心里想:“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喜欢占人便宜啊?呵呵!”,想着,李大利还控制不住地呵呵出了声。
“呵呵!”
冯老板听了,嘲笑地质问道:“你呵呵什么啊呵呵!你瞅你那胡子,我滴个天啊,几天不见,你那胡子怎么那么长了啊?显老哦!像是上了很大岁数的人了哦!比我老哦!”
李大利听了,摸了摸胡子,粗糙坚硬。
他边摸着粗糙坚硬的胡子边想:是不是哦?是不是比冯老板还显老哦?已经有几天没照镜子了。
活动板房区没有镜子,他每天只是简单用手往脸上撩点水抹把脸,是感觉下巴附近越来越粗糙坚硬。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本来李大利的手机里有自拍模式,但他不想看到自己的脸。眼不见心不烦!他觉得自己的面容肯定是越来越沧桑,要不年轻人怎么都叫他沧桑大叔呢!
上次穿上军用棉大衣后照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还很有型,但那是军用棉大衣的衬托。他不愿意看自己的那张脸,更不愿意修饰那张脸,随他任岁月雕琢吧!
而年轻人,即使是如班长冯大柱那样的粗糙之人,也是喜欢胡子基础护理的。更别说当过兵的郑国龙了,虽然皮肤黝黑粗糙,但胡子总是刮的干干净净。更别提精致的叶玉米了,他不但喜欢护理胡子,李大还看到过他没事还喜欢拔眉毛里的杂毛呢!
李大利宿舍里的其他几个人都带了自动剃须刀的。洗完脸还经常借着手机的镜面当镜子,没事端详几番。
而他李大利,自从入狱后,就任凭岁月留痕。
出狱前,狱警强行要求他剃胡子,让他出去干干净净做人。所以,到家的时候,光头光胡子,是个干净人。但他上次海运职业技术学院培训完,回到京市办临时身份证的时候,他妈妈看到他胡子拉碴,催促着用他大哥的刮胡刀把太长的刮短了点。没想到几天板房区,没收拾干净的胡子又窜出来不少了吗?
看着车窗外越来越黑的天色,冯老板抱怨道:“这个李老板啊!上次和他谈好了的,你砸断他那只看门狗的狗腿,和你们当志愿者帮助他们抢救被暴风雨摧毁的板房,还有你们假冒气氛组成员给他们摆拍,抵扣了,摆平了,怎么又让我们去谈伤狗的问题呢?要谈也不挑个白天谈,这天色越来越黑,还要去他们那个荒滩野外的板房区,这不吓死个人嘛!”
“就是啊!那只狗被李老板老婆带回家去了,带走前也没提赔偿的事呢!我以为过去了呢!我也以为曾经帮他们当过气氛组成员,又帮他拍摄打乒乓球的摆拍照片,以为他一笔勾销了呢!”
“唉,就是!是不是当初那个杜教官没传达清楚啊!嗨!提起杜教官,真是年轻人啊,太冲动!他跟我提辞职的时候说他一天都不能忍,说那个板房噪音太大,他戴耳机都遮不住,是不是哦?”冯老板问道。
李大利点头说是,说噪音就是大。
冯老板说:“唉!但我后来听说,噪音大就是个借口!他其实是也不知道听哪个臭王八蛋说的,说船舶政委要求营团级军队专业干部。他自己好像是副排长还是排长哦,觉得差的太远,所以,一时太失落了,就果断掉头,不在海运行业混了!”
李大利听了,心里想:“呵呵,您口中的那个臭王八蛋就是我!呵呵”
就听冯老板继续说道:“所以说,不能跟外行混!要混就跟内行混!那个当初说船舶政委要求的臭王八蛋,他没在海运行业混过,不知道现在的真实情况!”
李大利求知般地问道:“那真实情况是什么呢?”
“真实情况是什么?真实情况就是船舶政委,一般国企大型船舶才有!国企肯定对船舶政委要求高啊!私人老板的船,根本就没有政委一职!但他有另一种类似政委职责的岗位!他当不了政委,可以谋求类似政委职责的岗位啊!”冯老板可惜地说道。
“哦,哦,这样啊,那是什么岗位呢?”李大利问道。
冯老板粗着嗓子说道:“嗨,跟你说你也不干这一行!浪费我口水!对了,你就为跑个船,寻找自由重生?就没别的啦?”
李大利笑着说道:“嗯嗯,没有没有!呵呵,我也省点口水吧,一会儿还要和李老板谈判呢!”
“呵呵呵,好吧好吧!我们都省点口水吧!一会儿还要跟那个缺德倒霉半只耳朵的老王八蛋李老板谈判呢!哼!”
冯老板说完,拧开了车载音响,音响里传来舒缓的音乐声。
舒缓的音乐声下,李大利望向窗外,天色越来越黑,路边的LEd路灯也稀疏闪现,和着夜色的星星闪烁。
伴随着一弯月亮在高空点缀。
看到那空旷美丽的弯弯月夜,“人散后,一钩淡月天如水”的诗句突然闪现在李大利的脑海中。
刚刚和郑国龙叶玉米班长冯大柱以及其他学员的挥手惜别;之前杜教官潇洒的江湖不见;再之前实操培训老师韩老师,小蔡教练,钱老师,艾老师的散了散了;还有之前的马大海,马大海妈妈;还有更之前的饲料专业研究生,高档写字楼保安,黑车司机,仅这沽区十天接触的人,如今,都已散了,只留一钩淡月天如水。
还有马上去谈判的包工头李老板,板房区的黄帽子,蓝帽子,电工老柴!
都将散去。
真真是,人散后,一钩淡月天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