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叫何涛仁,是S市重点高中的校长。”
何涛仁的表情扭曲,就算是回忆都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
“半个...半个月前,学校里有学生失踪。但是因为学业紧张,逃课的学生不在少数,很多都是他们的班主任负责处理的,就一直没传到我的耳朵里。”
秦肆酒坐到了许朝旁边,没骨头似地往后靠着。
何涛仁:“后来陆陆续续...就...又有学生失踪,班主任联系家长也都说孩子没回家,我觉得不对劲赶紧报警了。”
他用力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吧唧两下嘴,又下意识摸摸兜。
有烟瘾的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想来上一根。
许朝瞪了他一眼,何涛仁匆忙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我们学校翻新过一次宿舍,警察来...在...在老宿舍楼的一间宿舍里面...发现了失踪学生的尸体。”
“在这世上活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感觉这事太诡异了,就给全校师生放了长假...毕竟这学校再接着闹出人命,我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那天...”何涛仁的嘴唇忍不住地哆嗦,话也说不利索了。
秦肆酒没着急,只是安静地等着他平复心情。
何涛仁的后背被汗水打湿,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
“那天刚好是晚上...我决定给师生们放假。大概不出十五分钟的时间,学校里的人就走光了。我那时候一直在校长室想该怎么面对社会舆论...”
何涛仁的表情有点为难,“毕竟那时候我也不太确定是有...有...”
‘鬼’这个字他不敢说,换了个文绉绉的词,接着说道:“...有什么超自然力量,想着万一是变态杀人狂潜入学校了,那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指责我们学校的安保,所以我得提前想出对策。”
“然后...”
何涛仁下意识往秦肆酒和许朝坐着的方向移了两步,像是在找安全感。
“然后我回过神来发现学校没人了...也不敢多待,就赶紧往外走....中途发现车钥匙落在校长室了,我就回去拿。”
何涛仁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又经历了一遍那时候的恐惧。
“校长室在五楼,但我怎么都走不上去,后来再一走,发现自己走到了老宿舍里面。我不敢停,只能一直走,发现我又走到了发现学生尸体的那间宿舍....虽然尸体都被警察移走了,可是那股腥臭味和血迹都还没散。”
“我当时害怕得想要从楼上跳下去,但是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再然后...”何涛仁吞了一下口水,“再然后我就醒了...我发现我还在校长室里面,刚刚的一切好像是在做梦。”
“我把这件事跟我老婆说,我老婆觉得是我压力太大做了噩梦,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天的经历一定是真的。”
说着,何涛仁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一块玉牌,准确来说是一块满是裂痕的玉牌。
“这是前些年我给寺庙捐款,那里的住持赠予,说是能保平安。那天从学校出来我就发现了上面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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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涛仁讲完一切后,许朝问道:“那最近发生过什么?”
何涛仁猛地点点头,“自从那天开始,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梦里我又会回到那间宿舍。可奇怪的是…我只是做梦,梦里什么都没发生。”
许朝刚刚的那点怨气还没消散,表情似乎是在问“你是在嫌自己命太长?你还想发生什么?”
秦肆酒也是了然地点点头,“晚上我们过去一趟。”
“去…去梦里?”
许朝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后似笑非笑地回道:“梦里?当我们是能飞天遁地的神仙?”
秦肆酒淡淡回道:“晚上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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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城市比白天还要热闹,空气依然闷得人头脑发昏。
但是秦肆酒和许朝越是往学校的方向走,就越是能感觉到一阵从脚底升起的凉意。
秦肆酒抬头看了一眼天。
月亮藏在云层,本应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学校,此时死气沉沉。
“许先生!”何涛仁的声音忽然从门口的保安亭响起。
二人从学校的大门后退两步,转过头看过去。
保安亭的窗户被拉开了一个小缝,何涛仁将整个身体都缩在椅子上,用厚厚的衣服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着,只露出一个眼睛看向外面。
秦肆酒:“……”
他哂笑一声,问道:“装鬼呢?”
何涛仁颤颤巍巍地把被子扔到一边,连忙走了出来。
他在距离秦肆酒和许朝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就差直接挤到两个人中间了。
何涛仁解释道:“老话说的好,只要把脚塞进被子里,鬼就不能来抓了。我…我这不是….”
许朝十分不给面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何涛仁听见这个笑声,脸上逐渐露出了窘迫的神情。
他哭丧着脸,十分忌惮地看着学校。
“许先生,我…我能不能不进去啊?我就在这等你们吧!”
“好啊。”秦肆酒痛快地点点头,又慢悠悠地说道:“鬼魂最喜欢找落单的人做游戏了。”
何涛仁没说话,却猛地往前一窜。
他旁边就是许朝,在即将窜到许朝身上的时候,许朝稍稍往后侧了下身,让他扑了个空。
何涛仁踉跄了两下,差点脸朝下毁了容。
他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勉强站稳,欲哭无泪地说道:“许先生,您别再吓唬我了。”
这回是许朝接了话。
“吓唬你?”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黑气缭绕的学校,轻声道:“是不是吓唬,你一会就知道了。”
何涛仁彻底蔫了,抖着嗓子,“那我…我跟你们进去。”
秦肆酒这才往里走。
夜晚零点到凌晨两点之间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
秦肆酒准备先去监控室看看监控,等到真正的午夜时分,鬼门大开的时候再去老宿舍楼那间闹鬼的屋子。
他和许朝大步往前走着,不像是捉鬼,倒像是准备去超市来个大采购。
而何涛仁则是悄咪咪地缩着脑袋在后边跟着,时不时还左右探探头,偶尔有风刮过的声音都能让他打个冷颤。
活脱脱像是在做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