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嬴政设定西都之后,便未再管理朝内琐事。
除非重大的决策,大部分的事务,都是交给了扶苏来处理。
当然,每月朝内之事,扶苏都会派人快马送来,呈送给嬴政过目。
听到李斯这般说,嬴政眉头轻皱,坐直了身子,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是,陛下。主要是国内粮食的事……”
“粮食?你刚才不是说大丰收吗?”嬴政直接打断了李斯,疑惑道:“难道是那几十万孔雀国的俘虏?”
尉犁之战,大秦俘获了大量的孔雀国俘虏,让其为大秦的驰道添砖加瓦。
几十万人的口粮,这着实是让人头痛之事,而且还是干重活的劳力,若是吃不饱,早晚得累死。
“那倒不是,尉犁缴获的粮食,足够他们吃两年呢。”李斯连忙回道,“主要是国内的粮食太多了……”
当初成品之时,阿育王囤积了几年的粮食被水浸泡,不少又发了芽,这些个粮食,便被李斯安排人全部当作孔雀国人的食物。
毕竟,这可是够几十万人吃两年的粮食,到现在还没吃完呢。
嬴政眉头一皱,把李斯的话重复了一遍:“粮食太多了?”
“是的陛下。”
\"倒是奇哉,这粮食越多,你这个管后勤的宰相不应该更高兴才对吗?怎么这番苦脸?\"
李斯确实一脸苦相,见始皇这般打趣,便解释道:“陛下,倒不是臣倒苦水,这粮食多了也愁啊。百姓家里没那般多的粮仓,这不少粮食都放坏了,其中有的土豆发芽,竟是吃死了人……”
“胡闹!”听到死了人,嬴政竟是直接起身,“这是那个郡县的事?当初子婴不是说了,土豆发芽不能吃,怎么那么多人不听?”
“这……”李斯一愣,赶忙解释道:“陛下,各郡县人口众多,不少官府仅是贴个告示了事,这等消息也不能说传达到每一户家里。何况……不少老人,那是苦日子过惯了。”
吃完发芽的土豆致死之事,在大秦倒是发生了好几起,李斯想要说的,实际上是百姓粮食过多,这东西坊市也不容易卖出去之事。
没想到始皇陛下,竟会因为此等事情如此恼火。
李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大秦会因为粮食丰产而苦恼。
没有办法,公子让人出海带回来的种子,实在是太能长了。
那些个红薯土豆,均是高产作物,大秦的百姓何时过过这等富裕日子?
一亩地能产几千斤粮食,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不敢想象的。
各地粮仓已是放满,新建粮仓,反倒是需要钱财,而粮食的价格,在大秦真就低到了发指的地步。
这般算起来,新建一个粮仓的钱财,竟是比囤积的粮食还要值钱。
而把土豆放发芽的例子,比比皆是,不少老人哪有吃饱的时候,自然舍不得丢掉这些个粮食,便私自吃了,酿成惨祸。
半晌之后,嬴政反问道:“你来找朕,就是想寻个解决之道?”
“陛下,臣倒是想,这公子不是要给西方各国供应粮食么?臣寻思着,何不官方收购,把百姓的粮食买来,然后再运往西方,换取钱财?”
嬴政闻言,细细思半晌,却是摇头道:“不可,从大秦各地收征粮食,然后再运往西方,路途之遥远,成本太大,此法子行不通。”
闻言,李斯苦笑道:“陛下,这是臣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和公子估算的差不多,若是我大秦人口增长后,倒是可以解决这粮食过多的问题,可生孩子也得十月怀胎,总不能‘唰’地一下就生下来啊。”
作为始皇的左膀右臂,李斯已是想尽了办法,岂止是大秦的老人没习惯这富裕日子。
李斯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他常年给各军队调拨粮草,哪一次不是绞尽脑汁,七凑八拼才满足前线需求。
而代价,便是民间的百姓,以及始皇官吏勒紧裤腰带。
当年打楚国之时,始皇便带头减少一半吃食。
可眼下,这市场繁荣,这些个粮食又卖不上价,若是放在家里,却又是会坏掉和烂掉,李斯也是于心不忍啊。
见李斯这般,嬴政也能体会这种心情,可粮食过多也能成为烦恼,当真是头一回。
没得法子,大秦的君臣,皆是不想浪费之人,思来想去,嬴政开口道:“倒是有一个法子。”
“陛下,什么法子?”
“粮食还是让官方的人去收,就如子婴说的一般谷贱伤农,若是种粮食不挣钱,恐怕今年全部都要换成桑田!”
李斯点头道:“陛下明鉴,百姓之中也尽是聪慧之人,现在丝绸这般紧俏,若是种桑田,这收益可比种红薯要多了好几倍!粮食等挣了钱再买便可。”
“你说的有理。”嬴政赞许道,“可我们却不能鼓励百姓都换成桑田,这战乱一停,便是生儿子的时候,等到孩子出来,这粮食需求自然便更大,倒是能平衡这价格。”
“陛下的意思是……收粮囤积?可这粮食存储又是麻烦。”
嬴政摆了摆手:“朕的法子倒不是这个,朕是想,让人把粮食收上来,然后酿成酒精,为我大秦军队使用。另外,这些个酒,还能卖给其他国家,其利润自然比粮食多的多。”
蒸馏酒的法子,子婴早就告知咸阳各工坊。
当初子婴于冬季踏入西域,便是靠的这一口烈酒。
而这东西,已是成了整个西域往来之人的必备品,只要喝一口便能驱寒。
而这东西,却又是可以消毒和麻醉,是外伤治疗的绝佳药品,当真是好东西。
而薯干玉米酿造的蒸馏酒,出酒率高,度数高,完美契合了这一点。
闻言,李斯心中一喜,当即到:“妙,当真是绝妙啊。陛下,若是能从东都把这些酒给运出来,其获利自然值当去做。”
嬴政笑道:“倒是我俩痴傻蠢笨,若是子婴在场必然早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李斯不置可否,反问道:“怎的?陛下,又想公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