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内。
费亚娜单手托额,紧闭双眸,脸色难看至极。
在场内的几名副将,皆是低头不已,气氛沉闷。
在营帐的中央,有一个身穿塞琉古国甲胄的无头尸首安静地躺在那里,艾哈卡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半晌之后,费亚娜这才睁开双眼,询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南疆边陲的数万将士,全部被杀了?”
刚才艾哈卡入内禀报之后,便让人把这无头尸首给抬了进来。
虽说没有头颅,可那身上的甲胄,便是将军所穿。
艾哈卡便把自己发现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他带着人去了帕提亚行省的军营,除了值守的人外,却是不见艾哈迈德,说是将军去了隔壁的波斯行省。
于是艾哈卡又带人马不停蹄赶往波斯行省,万万没想到,在路途之上,竟是发现了一个万人坑。
而艾哈迈德的尸首,便是在其中找到的。
毕竟,身穿将军甲胄的,只有他一人,十分好辨认。
听到费亚娜的问话,艾哈卡吞了吞口水:“是的大将军,遍地的尸首,被人垒成了小山一般,末将认为……对方这是故意挑衅!”
当然是故意挑衅,尸首堆在一起,压根就没有处理,反倒是旁边的农田,却是刚刚收割。
这摆明了是给塞琉古国人看的,艾哈卡一番打探之下,才知道秦军已经入住了波斯城内,足足有十万人之众。
而发现尸体的地方,就距离波斯城几里之外。
艾哈卡本就没带多少人,无奈之下,扒干净了弟兄们的甲胄之后,才一把火把这些尸首给烧了。
当然,艾哈迈德的被他带走了,大将军的要求是,带回艾哈迈德。
就算没了头,他也算完成了任务。
在场的众人,不少人都是参与了小亚细亚反攻战,艾哈迈德也是战功赫赫,这才被派往驻守南疆。
眼下尸首分离,几万的边防军就这么被人杀了,自是愤怒无比。
可秦军狠辣的手段,也是震惊了众人,他们这才想起,当初孔雀国的使者来游说各国联合抗秦。
说的便是秦人喜欢割掉头颅之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可死的毕竟是自己的弟兄,丢的是塞琉古国的脸。
这些跟随费亚娜的将军,打了一路胜仗,怎么能忍?
当下就有人跪下请求道:“大将军,艾哈迈德是我们的好弟兄,现在死的不明不白,我恳求出兵,诛灭波斯省内的秦军,为弟兄们报仇!”
“请将军下令,为弟兄们报仇!”
数万的士兵,对塞琉古国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费亚娜只觉得脑袋被人重击了一般,这般大将损失,她自己也十分心痛。
可对方把尸首就这般摆着,很明显就是在挑衅。
脑海中回想起项羽的身影,费亚娜不由摇头道:“报仇?怎么报?”
“当然是杀过去!”
“是啊将军,我们不怕死,再说了,艾哈迈德一定是被人偷袭,不然怎能全军覆没?”
艾哈卡却是闭口不言,他可是和费亚娜一起去过西域,亲眼瞧见过秦人的战斗力,十万人想要灭掉艾哈迈德,压根就不需要偷袭。
斟酌片刻,费亚娜问道:“艾哈卡,你就没去波斯问下秦人怎么回事?”
“这……”艾哈卡脸色一僵,摇头道:“将军,我如果去了,谁来把消息传回来?”
“懦夫!”当下便有人骂道。
艾哈卡忍不住瞥了那人一眼,却又没争论,他知道大将军会理解他。
果然,费亚娜当即打断道:“不要内讧,大秦灭我几万人马,此事要查个清楚。”
“查清楚?大将军,人都被杀了,还要查什么?”
费亚娜平日里十分护短,如果自己的部下受到欺辱,定然会出头。
眼下,这可不止欺辱的事了,数万人直接被杀,大将军费亚娜竟然要他们冷静,去调查个清楚。
听到质疑声,费亚娜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另外几人刚想发言,却都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片刻之后,费亚娜冷声道:“艾哈迈德平日嚣张跋扈惯了,你们不知道?大帝下的严令,不要和秦人闹出矛盾,孔雀国是大秦的,这命令你们没收到吗?”
无人应答。
扫视一眼,费亚娜提高了音量:“如果我说艾哈迈德受了欺辱,你们自己都不信吧?若不是他自以为是,竟想染指波斯,估计也不会这般下场。”
费亚娜已是烦闷无比,艾哈迈德死了,她自然十分恼火,可面对强大的大秦,她却只能忍气吞声。
这才十万人到了边疆而已,尉犁那还有四十万大军,若是真与秦人起冲突,费亚娜可打不过。
塞琉古国那是有亡国的风险。
不然,自己的哥哥安条克,也不会这般讨好大秦。
见将军下了定论,众人也不敢多言,只是目光落在艾哈迈德的尸首旁,落寞无比。
秦人竟然这般凶狠,艾哈迈德可不是软柿子,那是仅次于费亚娜的猛将,竟然这般悄无声息就死了。
思虑片刻后,费亚娜吩咐道:“艾哈卡,你派人去波斯问清楚,到底艾哈迈德干了什么,才被杀。机灵点,若是能要点赔偿那便更好了,记住,要粮食。”
虽然罗马未能截断粮草,可费亚娜的军粮已是告急,按照哥哥安条克的回信,去年粮食短收,对塞琉古国冲击不小。
艾哈卡自然立刻领命,秦军虽猛,可胜在讲理,以使臣的身份出使,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众人闻言,便已知晓,将军是想大事化小,艾哈迈德的死,就算是秦人的问题,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众人的表情自然落在费亚娜眼中,顿了顿,她说道:“另外,立刻派人回巴比伦,把此事告知大帝,如何处置,让大帝来定夺吧。”
闻言,众人的目光露出了希望,可费亚娜知道,自己的哥哥更加不可能和秦人开战,更何况艾哈迈德为人嚣张,虽不知道事情起因,也能猜个大概。
说完之后,费亚娜立刻起身,叮嘱道:“立刻下令,攻城!我们要在春天到来之际,拿下托勒密,若是再拖,罗马的援军赶来,可就麻烦了。”
只要拿下托勒密,再加上小亚细亚,塞琉古国便可卡住罗马海运的脖子,到时候航道上的赋税,便不能由罗马独享。
这西方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