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宥帧想了想,决定按照品级和京官、地方官分类。
翻开第一本册子,发现是本月调派职位的记录。虽然没有汇总,但每个月都会有记录,也算是一个安慰了。
江宥帧完全沉浸在查阅文献之中,她一边查看一边记录,直到陈建过来之时,她才从书中抬起头来。
陈建一边掌灯,一边笑着对江宥帧道:“江大人,已经快要散职了,您是?”
江宥帧收笔,点头道:“耽误了你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散职了,本官等明日再来。”
陈建笑得有些勉强,看来这位日后是吏部常客了。
“您若是要常来,那下官肯定要给您申请一张批文的。不过此事无需您操心,下官去给您办,只是这需要您的官印盖章......”
“这个好说,你将批文拿来之后,本官盖章给你带去。”
江宥帧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块小小的硬物,借着袖口的遮掩,塞到了对方手中。
陈建顿时眼睛一亮,他捏了捏,随后神情真挚了不少。
“那您每日来了都说需要什么样的文献,下官一定提前给您准备好。”
“那就有劳了。”江宥帧矜持地点了点头, 随后连文房四宝都没收拾,便告辞离去。
陈建恭敬地送她出去, 等送走了人之后, 小心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无人,迅速看了一眼手中的银饼子。
这一看,他顿时大吃一惊。
原本摸着小小的,他以为是二两左右的银饼子。二两银子已经不少了,他每个月的月俸折合银钱是二两四钱的模样。
没想到江宥帧竟然敢如此大手笔,手里的并非是银饼,而是金饼。二两的金饼子,那不就是二十多两银子?
他深吸一口气,江宥帧竟然如此大气。他想到之前对江宥帧有所不敬,顿时抽了自己嘴巴子一掌。
“当真是眼皮子浅的,就是不这么做,人家也会给啊!”他摇头叹息, 打算一定给江宥帧认真办事,必定尽心尽力。
其实江宥帧会给这么多是因为她需要在吏部的眼线,别看陈建不过是个典籍,但他所经手的调动文书不少。
也许他不够级别查看机密,但若是与各位官员相熟,必定会探听到消息。
陈建这样的人,有奶便是娘。只要给足够的好处,对方肯定会尽心尽力给自己办事,比那些冠冕堂皇之人好用。
等到出了翰林院,江宥帧便在门口碰上了温如玉和童怀安。
看到童怀安站在马车旁,像是特地在等自己,江宥帧便走了过去。
“江大人!”童怀安立刻行礼。
江宥帧一愣,随后扑哧一声笑了。
“都出了翰林院,怀安哥还跟我客气?”
“礼不可废,你如今是我的上峰,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得给你树立威信?”童怀安朝着江宥帧眨了眨眼。
江宥帧便立刻板着脸,负手而立,极有威严地嗯了一声。
也就是她没胡子,否则摸上胡子,还真有那个范儿。童怀安被她逗笑了,嘴角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今日可还适应?无人为难你吧?听说你还领了编撰会典的差事,第二卷吏部我之前听学士大人说过,很是复杂。文渊阁只怕没什么文献,你得去吏部调阅。”
江宥帧心下腹诽,这个钱松蕴还说着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除了状元厅的,对其他同僚都要保密,没想到连童怀安都知道了,这保的哪门子秘密?
点了点头,江宥帧道:“刚从吏部出来。”
童怀安顿时皱眉,“一些捧高踩低的小人惯会看人下菜碟,你才刚来,应该被为难了吧?这般,我请四皇子给你在吏部传个话,你查阅也方便一些。”
江宥帧摇头,“那倒是没有,怀安哥放心吧!我今日已经查阅到了文献,之后几日都会去,不曾有人为难我。”
四皇子要真去说了,那她身上四皇子党的标签就真撕不掉了。
今日这陈建已经被她收拾了,恩威并施,想必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至于中途被为难,她觉得没什么好和童怀安说的,免得童怀安真的去求四皇子。
“当真不要?你可别耽误了差事。”童怀安是真心相助江宥帧,但他承认自己也是有些私心的。
“真的不必,我看那边的典籍不错。懂规矩,有眼力见儿。”
此言一出,童怀安看向江宥帧的眼神有些怪异。
“也行,但若是遇到了难处,只管开口。我先回去了,咱们沐休再聚。”
江宥帧点头,看着童怀安上了马车,便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童怀安掀起帘子, 看向正在说话的江宥帧和温如玉,心中有些失望。
各衙门都有各衙门不成文的规定,江宥帧能迅速摆平,那是她的本事,但他终究是有些失望的。
“今日可还顺利?”一上马车,温如玉便问了起来。
他没问给了什么差事,有时候是机密,问不得的。
“你怎么和怀安哥问的一样?当然顺利,同僚都不错,差事也得了,接下来应该会很忙碌。”
祸从口出,江宥帧也不打算多言。况且温如玉自己都顾不过来,她也就不说出来徒增烦恼了。
“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你刚进翰林院,也没什么人帮衬。上次你也说咱们是师兄弟,理应相互帮衬的。”
江宥帧重重点头,“我哪里会跟师兄客气?倒是师兄不要和我客气才是。”
先送了温如玉回去,江宥帧返回府中的时候,却碰到了意外来客。
“方大哥?”江宥帧走向外书房,连官服都来不及换。
方忠义看了一眼江宥帧身上的官服,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来是想跟你说个好事,倒是忘了你今日当值,打扰了你。”
他说着立刻站定行礼,“下官见过江大人!”
江宥帧坐在上首,原本想端起茶碗喝一口,见状顿时忍俊不禁。
“起来吧!不必多礼!”
方忠义抬起头,见江宥帧忍着笑,顿时也跟着笑了。
“怎么今儿一个两个都如此正经?咱们什么关系,用的着来这些虚的?”
“礼不可废!不管多相熟,您终究是上官。”
方忠义刚才可没忽略江宥帧那一瞬间的威严,倘若真当自己是江宥帧好友,处事无分寸,那关系也长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