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军都卫府,
王景弘和二虎一前一后。
胡惟庸下了马车,看着披散头发的吕本,锁身戴枷,心里咯噔一下。
胡惟庸那一刻想了很多,胡惟庸会不会造反已经不重要了,如今看见吕本带枷,胡惟庸就知道,自己已经和谋反彻底画上了等号。
能做丞相的人,什么看不明白?
胡惟庸心中悲凉,吕本啊吕本,你糊涂啊,当初劝你,你要是听一句怎会如此?
吕本啊吕本,历朝历代夺天下,成就九五至尊,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
谋一国,靠一个女人,呵呵。
吕氏,吕妃,她想摘桃子,她配吗?
女人靠不住,你偏偏不听。
如今,陛下若杀我,你就是最好的刀了。
日升日落,云卷云舒,金陵城的秋天真的很美。
夕阳下,皇城更显得金碧辉煌,在最后一丝余辉里,依然是一片金色。
太子禁足,胡惟庸,吕本被抓的消息,像炸弹一样,炸的整个朝廷震了三震,抖了三抖。
若是把这三个不相关的人串联在一起看,细想之下,总叫人脊背发凉,浑身冒汗。
明白过味的朝廷重臣纷纷闭门不出,
早朝朱元璋并没有上朝,太监回答的是身体不适。
这下更加是人心惶惶。
李善长站在奉天殿的台阶上,闭目不语。
过了一会,只是说让六部处理公务,自己返回家中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大明的丞相被抓,李善长内阁停摆。
奏书递到东宫,东宫又大门紧闭。
太子被朱元璋禁足,没有圣旨谁都不见。
有大臣要面见陛下,也被宫门护卫挡回。
一夜间,大明这个庞大的机器像是卡了齿轮,突然就停止了运转。
凉风习习,吹落几片秋黄,一丝哀愁锁在众臣眉头。
金陵的秋天会下雨吗?会。
那金陵的秋天会打雷吗?也会。
忠武伯常遇春,开平王府。
也是被应天金陵百姓称作的常府。
牙房里两个小门房沏了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
雷光不断的透过窗棂,照的室内发白,小门房抬头看下窗户,每次雷鸣,身体莫名的哆嗦。
夜色里,一群人抬着一顶软轿,停在常府门口。
大门被轻轻拍响。
门房探出头,一共五个人,两个轿夫,两个护卫,身穿斗篷,头戴斗笠。
拍门的看不清人脸。
门房看看大雨,忍不住咒骂道:“敲什么敲,没看这是开平王府吗?不想活了。”
拍门的手微微一动,一枚令牌金光一闪,透过窗户直直的钉进桌面,半寸有余。
小门房吓了一跳,金色令牌露出来的部分有三个大字。
锦衣卫……
一道闪电划过,金色令牌闪的门房心惊肉跳。
不知是雨还是汗,大门打开,两个小门房跪在一边浑身是水。
门房觉得就凭锦衣卫三个字足够让自己放人进来了,至于老爷怎么看?
自求多福吧!爱咋滴咋滴!
轿子入内,大门关闭,门房爬起来就去通报。
郑国公常茂,常升,常森弟兄三人匆匆而来。
三人并未撑伞,任凭大雨湿身,恭敬迎接。
大雨中,一顶软轿停在院子里,轿子四角站四个大汉,身高两米,鼓鼓的斗篷下,应该是甲胃着身。
当前一人身高一米八左右,气息阴冷。
看到常茂三兄弟轻轻解开斗笠。
露出面容时,三兄弟背冒冷汗,锦衣卫左指挥使,吴影。
锦衣卫右指挥使二虎将瓛是寸步不离朱元璋,锦衣卫出去办事一般情况下,都是左指挥吴影,比如,抓个布政司,指挥使什么的。
常茂那个时候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知道这个吴影的来历。
吴影是个孤儿,被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看中,毛骧带在身边,也时常出现在朱元璋左右,可以说,吴影是朱元璋看着长大,毛骧悉心培养出来的。
如今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常茂能不多想一层?
来干嘛?自己最近也没犯什么事啊?
莫非是因为太子朱标?
朱元璋禁足朱标,常茂是知道的,递过话,姐夫是闭门不见,话也没有回一句。
莫非朱元璋要废太子?然后先杀太子的小舅子?
常茂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但是抬个轿子是什么意思?
把自己装轿子里扔到乱坟岗喂狗?给自己体面?
常茂不禁心中悲凉,想起自己的父亲常遇春。
父亲,若你在,今天会如何?
郑国公常茂,开平王常遇春大儿子。
想当年也是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足智多谋,英勇善战。
当然这是朱元璋给他镀金说的,其实常茂心里最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话说虎父无犬子,茂太爷和常十万比起来,简直是不堪入目。
常茂出生就含着金钥匙,因为他有个好爹,
更关键的是有个好姐姐,有个太子小舅子,还有个皇太孙外甥。
常茂,茂太爷走路都横着,甩开膀子无人敢惹。
朱元璋生气时用鞋底抽除外。
打小陪太子读书,跟着其他大帅屁股后面混军功,跟着蓝玉捡便宜。
这才有了战无不胜,足智多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茂太爷。
都是朱元璋捧的,心都操碎了。
其实呢?
这是老朱和常茂,茂太爷自己心里想的。
并不是别人眼里的常茂。
在别人眼里谁敢认为常茂无能?
一个无能的将军怎么可能在徐达,汤和手底下混军功?
一个无能的将军怎么能领兵百战百胜?
一个无能的将军,如何服众?让兵将心甘情愿的跟着拼命,一将无能,累死千军的道理都懂的。
只是朱元璋的要求太高,总是拿我们的茂太爷和常遇春比,这有的比吗?怎么比?
大明朝几个常遇春?
茂太爷也是拿自己和父亲比,父亲是英雄,自己也要成为那样的英雄。
可能吗?
常茂悲从心来,看来朱元璋对自己不耐烦了啊?
不禁想起自己的太子妃姐姐,要是她还在,也不至于今天啊。
自己的姐夫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逼着陛下废太子位?
吕本进去了,胡惟庸也进去了,没想到第三个进去的竟然是自己。
吴影看着三兄弟,声音低沉:“永昌侯不在?”
常茂快哭了,杀自己还不够,还要带上蓝玉舅舅,我作的什么孽啊?
“我这就去喊他。”常茂回道。
使个眼色,常升以百公里每秒的速度狂奔。
常茂心里七上八下,最小的常森倒是无所谓,除了开始看到吴影心里不自然外,剩下的也就爱咋滴咋滴。
毕竟自己的脑子里都是肌肉,吃饭可以,想事情?还是算了。
让常森好奇的是,陛下又赏常家什么,轿子里装的是什么好吃的。
看看吴影不说话,大哥也不动,自己还是老实点吧。
时间并不长,进来一个大汉,身长九尺,面目刚毅,双目开合间寒光四射,威风凛凛,常升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
正是今年刚封的永昌侯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