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德的循循善诱起到了效果。
玛丽脸上的神色变缓了很多。
“我得承认，你的话语说服了我。”贵族小姐轻轻点头，“我们当下的确很可能面临着莫大的危险。”
“我为我之前的话道歉，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事迁怒到弗朗西斯。”
这话语让克罗德略感意外，进一步提高了心中对这双情侣间情愫深厚的评价，然后温和地笑了笑，点头应允。
克罗德不是刚愎自用，喜欢一言堂的人，同伴的这种在合理范围内的不满与怨言，他并不介意花时间花精力去解决——他始终坚信，只有共同经历了一些“事”，才会让情谊更为牢固可靠。
单纯的社交聊天，又或者利益交换，哪怕次数再多，也谈不上“好”朋友。
子爵继承人听到玛丽这话，眼神流露出感激与心疼，随后又希冀地看向克罗德。
弗朗西斯知道克罗德答应过父亲会尽可能地保护他，当时他只是以为这是父亲看在强大的“永溺者”的份上，才会给自己换来一份保障。
而现在看来，克罗德的心思、手腕、实力，恐怕都超出了父亲与自己的预估。
作为新生代改革派系贵族子弟的“领头羊”绰绰有余。
只是......
“克罗德，我很好奇，呃...恕我冒昧，凭你的心思和实力，怎么会不是爵位继承人呢？”
玛丽眨巴着漂亮的眼眸，顺势问出弗朗西斯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当然了，要是你不方便告知，那就当玛丽没问好了。我们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弗朗西斯连忙给女友找补，生怕克罗德一个不高兴翻脸。
艾萨的脸上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我虽然从未见过你的大哥，但是凭我从...弗朗西斯这了解的情况看，除非你大哥在某个方面远远优于你，不然怎么可能竞争得过你？”
“可如果真是那样，你大哥就不会在我们贵族子弟的圈子中名声不显了。”
吉利万在政治以及修炼方面的才能，勉强算是个中人之姿，在王都的贵族圈子中毫不起眼，外人也只知道其为波罗斯的爵位继承人而已。
玛丽的问题让其余两人都频频点头。
尤其是艾萨，他起初上门时就是因为心底有些瞧不起克罗德，才有了那次蒙眼切磋的。
（艾萨当时的心理是：你大哥作为继承人，尚且也就一般般，你这家族竞争失败者，来做“领头羊”，实在是难堪大任，干脆来个下马威好了。）
面对三人好奇探究的目光，克罗德没有拒绝，而是嘴角微微翘起，眼中露出回忆之色。
前世汹涌的人潮，每天面对善恶交织的煎熬，需要时刻警醒不要滑向欲望的深渊；
来到这个世界后一步步成长，在父母在兄长身上得到的牵绊挂怀，是极为宝贵的东西；
在探究这个世界的过程中，经历过一系列的人和事，无不加深了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满足自己一直以来的探索欲望的同时，也成功地找到了自己的“锚”。
这一层层递进的事物中，权力、地位、财富等都不是自己的目标，充其量只是自己实现目标的手段而已。
一个伯爵继承权算得上什么呢？
灵魂女神的“神子”你们觉得如何?
迷宫帝王的座上宾，阿兹卡尔的“客人”呢？
再不济，大德鲁伊伊其萨尔的熟人朋友你们觉得怎么样？精灵贵族子弟的救命恩人呢？
非要说出一个当下克罗德非常想要的东西，恐怕只有再次体验徜徉在“星界”之中，那种灵魂暖洋洋像是要忘却一切的感觉吧。
（迷宫帝王伊泽洛只是跟克罗德提过一次“星界”这个称呼，并未深入，而灵魂女神虽然知道自家“神子”和“真理之海”颇为有缘，但也并没有跟他提过相关的信息。）
如果克罗德愿意借助这些人脉关系，努力经营，那别说是伯爵继承人了，哪怕是血族国王见了克罗德，都得先陪上笑脸才行。
可克罗德无意去挑战“权势”和“金钱”的魅力，这些并不是他想要追求的东西。
“实非我所欲也。”
克罗德嘴里轻声念叨着，抬眼看向三人，笑着说道：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那就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世界有着无数千奇百怪的人和物。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某个强大的存在愿意以你们拥有的东西为代价，带着你们去一点点逐步领略那些瑰丽的风光，你们愿意吗？”
“代价有大有小，小的可能不过一块宝石，大的可能涉及到灵魂。你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克罗德眼角露出笑意，似乎意有所指。
三人一愣，眨巴眨巴眼，面面相觑。
这言下之意，是指与他有纠葛的“永溺者”吗？
意思是克罗德和“永溺者”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一次次地付出代价，换来对新奇事物的探知了解？
那倒是不适合成为一地实权大贵族了，不然恐怕“永溺者”会趁机提出非常过分的条件。
“我不行，我办不到。”艾萨只思考了几秒钟，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对这种交易完全没兴趣。”
玛丽和弗朗西斯也纷纷摇头，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和未知生物做交易太过冒险，何况对方给予的还是这种不太实在的东西。
克罗德给他们一个“你懂的”眼神，随即一拍双手，神色一肃：“好了，适当的八卦到此为止。我们该讨论一下后边的应对措施了。”
“针对你们血液中的某种有害物质，我有一个应对方案，但是是否起效我并无把握，因为现在我还不知道血月教派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在之后的示威行动中，如果有发现什么异常，大家都要及时通气，做好防范。”
“慌乱无助于我们面对困难，保持镇定，让我们看看血月教派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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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酒所有人都喝了？”
深夜的屋内，伊文捷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教徒，冷冷开口问道。
“是的，所有贵族子弟都喝了。改革派叫克罗德的那几个人，还问负责送酒的奴仆这酒是用什么做的，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喝。”
教徒用机械式的声音回答道。
“那就好。哼，好喝？”少女把手中的教义文书随手一扔，站起身来，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得意。
“是啊，加了‘血诱’的酒，又怎么会不好喝呢？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手头有着这么一种进入体内毫无异常的法术楔子。”
伊文捷琳眸中闪过冷意。
“血神大人可是尤其喜欢混着‘血诱’的鲜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