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爷此时心中明了,难怪董家如此自信,原来手中握着张大牌,无论什么时候出都对结果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而据他所知,董芸确实是被个少年从于家宅子里给背出来的,当时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看到了,这个做不得伪。
那这个少年恐怕也确实是亲历者。此次评议要以此为前提,那这事可就难办了……
就在马三爷陷入沉思之际,刘少友还在旁狡辩,叽叽喳喳甚是聒噪。他心中不悦,怒吼道:“给我闭嘴!刘少友,你身为被告,不得随便开口讲话。”
刘少友一怔,侧头见自家老爷子老神在在也不开口,只得闭嘴悻悻地退回去。
待安静下来,马三爷问孙延召:“孩子,你叫什么?”
“我叫程杰。”
“好,程杰,你暂且退下,”马三爷转头冲董芸道,“我先问这女娃几个问题。”
董芸赶紧上前一步,与孙延召并排而立,说道:“马伯伯,您问吧。”
马三爷说道:“好,当日你确是被于家姐弟绑到了宅中?”
“是的,我被于骁击晕绑进了宅子里。”提及此事,董芸的眼眶又红了,那模样让人心疼,马三爷也不好再深问。
“好,我且再问你,当日是程杰救你出来的?”
“我晕了,只知被人从府中救出,他们都说是程杰背我出来的。”
“这么说,你全程未见过刘少友喽?”
“是的,我并未见到。”
“嗯,那你暂且退下吧。”马三爷心中明了,于家姐弟已死,那这程杰恐怕是唯一的人证了,又看向程杰,说道,“程杰,我且再问你。可敢保证你今日所说的绝没有半字谎言?”
话都到这了,就没有退路可言。孙延召明知所说并非完全真实,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敢保证所说的绝无半字谎言。”
“好!那你把当日所见的一五一十讲述出来。”马三爷道,“不要怕,老夫给你做主。记住,只说你亲眼看到的。”
孙延召的目光瞧向了刘家父子的方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看刘少友,可其实目光有意无意看向了一旁的宁不缺。
宁不缺皱紧眉头,也察觉到孙延召的目光,突然右眼皮一阵猛跳,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昨日的义庄集会他没有参加,只因脱不得身,被刘家父子拉着谈到了深夜。
现如今这个局面,宁不缺大致心里有数,心道: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年我来幽州就没想着活着回去,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只听孙延召说道:“当日我找寻萧燕燕未果,正好碰到于骁,就尾随他去了宅子,随后翻墙进去。当时就看到刘少友在那骂于家姐弟。说他们绑错了人,惹了麻烦,留守府惹不起之类的。让于家姐弟自行处理。”
刘少友听到此处,就知这孙延召在血口喷人,自己何时去过于家宅子?心中气极恨不得当场就弄死孙延召,可眼角瞧见马三爷冰冷的目光,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宁不缺并未参加昨日的义庄集会,当然不知孙延召的用意,更不知众人之间有一个甲等的杀神要为于家姐弟报仇。
只听孙延召接着说道:“我当时才知道原来他们绑错了人,把萧燕燕当成了董芸给绑了去。如此,我身单力薄,知道后就赶紧回去报信,等回到了当铺,才知我和董芸走岔劈了,董芸也从掌柜的那里知晓了于家住址,一人先出发了,我让他们赶紧派人去留守府报信,又原路返回于家宅子,从墙上跳了进去,这时我就发现那于骁死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满地的鲜血。”
“死了?”马三爷赶紧问道,“你可看到是谁下的手?”
“这倒是没有,”孙延召摇了摇头,然后又说道,“我刚想近些查看,可才迈出两步就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只见两个人边走边说,他们对话虽没说是谁下手杀了于骁,可大致的内容是要对于晓瑶斩草除根。”
“这二人到底是谁?可有刘少友?”马三爷急着问道。
“刘少友应该已经走了,留下这二人处理尸体,我只认识其中一人。
“这人是谁?”马三爷问道。
“这人是谁,这人此时就在我们当中!”
宁不缺心中暗叫:来了!
“哦?还请指认。”别说马三爷,很多人都提起了兴趣。
孙延召突然伸出食指,指向了刘家的方向,众人的目光也随着食指的方向而动,只见孙延召指向了刘少友身旁的一人,这人貌似是……刘家的管家。
“就是他。我看到了他。”孙延召喊道。
刘少友还以为孙延召指谁呢,原来是指向了身边的刘管家。本还紧绷的神经就这样松弛了下来,此时他脸也不疼了,心里也不怕了,放声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还以为这程杰说的是谁,原来是刘管家,刘管家是谁,这是每日帮自己处理帮中大事的心腹。真说起来,那比自己的亲爹还要亲。
刘少友的胳膊搭在了刘管家的肩膀上,说道:“我看这程杰病的不轻,你快跟大家说说,他真看到你了?”
宁不缺一脸苦笑,却并没有作答。严格来说,两个人确实是在于家宅子里见过,还动了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相互之间确认了夜枭的身份。
马三爷沉声道:“我且问你,那程杰所说是真是假?”
刘少友胜券在握,也来笑着起哄:“是啊,你快说说,那程杰说的是真是假?”
董如海一脸不解,不知程杰在打什么算盘,心道:这……是刘家的管家,哪怕是事实,当场指认,人家能承认吗?颇为不智啊。
不仅是董如海,其余人等也觉得今日的评议怕是要提前结束了。
宁不缺长长呼出一口气,好似浑身重担都放下了,看上去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他虽不知孙延召为何这般,可他相信夜枭的兄弟。
刘少友问道:“刘管家,你怎么不说话?”
就在董家众人不抱希望、刘少友不解之际,只听宁不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这位小友……所说的……当然是……无半点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