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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延召哪里有什么票据,轻轻拉开外衫露出了留守府的腰牌,说道:“听说今日虎豹棚有从上京远道而来的契丹贵客,留守特派我来慰问一下,故要征用这间屋子一用。”

这两个守卫也知今日上京来的确是契丹人,可瞧见腰牌相互对视一眼,皆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们虽然也有耳闻,却没真见过留守府腰牌,短时间内分辨不出真假。万一腰牌是假的,贸然放人进去,岂不是得罪了屋里的少东家。可万一这少年说的是真的……又哪里惹得起!

孙延召见守卫迟疑,就知火候到了,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大步就往里闯,非常自信!

这俩守卫也见过腰牌了,还真不敢硬拦,但碍于里面又是少东家,一时前后为难,既然拦不住只得做做样子伸出手去,且拦且退。

直到他们屁股顶到了墙上没地儿可去了,只能大喊给房里人听:“留守府的小郎君,这不能进,真不能进啊!”

孙延召其实也不想让这二人为难,就装作霸道一些,呵道:“给我让开,也不看看我是谁,留守府就没有进不去的地方。”说着一把推开二人手臂,大步闯了进去。

他贸然闯入,房中的董芸,丫鬟绿柳,卢姓少年皆瞪大了眼睛望着孙延召。

孙延召则装作一脸惊讶,说道:“董芸,你怎么在这,这不是巧了嘛!”

董芸见这来人,不正是自己日夜魂牵梦绕的那位,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她还以为孙延召随着萧燕燕一同出城了。想到此处,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心中越发感到委屈,既然还在城内,却又为何不来见我!

她别过头去,极力压抑住那有些颤抖的声音,对守卫说道:“你俩先下去吧。”

俩守卫如遇大赦,同时长出了口气,无论如何,看门这活算是暂时保住了,却又生怕东家变卦,哪敢多做停留,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躬身就往外走。

董芸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问道:“你怎么来了?我记得你对蹴鞠不感兴趣。”

“我以前不感兴趣,不代表现在不感兴趣,就像我小时不爱吃肉,如今确是无肉不欢,谁不知道想看蹴鞠,幽州府就这虎豹棚最火,”孙延召说道,“只是没想不到你也在这。”

孙延召看向一旁的卢姓少年,问道:“这位是?还不快给我介绍一下。”如今离近看得清楚,更觉这卢姓少年确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美,到了二十一世纪,恐怕只凭自媒体就能迷倒万千少女。

董芸看了一眼卢姓少年,好似有些犹豫,迟迟没有开口。

而这卢姓少年赶忙起身道:“在下卢谷,卢伯光,先祖乃是范阳卢植。还请问仁兄高姓大名?”

孙延召愣了一下,也没想到这卢谷不仅自报家门,还直言自己是范阳卢氏的子弟。卢植更是东汉末年的人物,怎么离现在也有个七百多年了。

在辽宋时期,门阀士族早已没落,要是读书人,一听别人是范阳卢氏还真有可能来个肃然起敬。可孙延召是谁,穿越前是无产阶级,那往上数三代都是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农民。

而穿越后也是武将世家,如今化身成一名普通村民流落在辽国幽州府。什么门阀士族自然不被他放在眼里。

孙延召只平淡地回道:“在下程杰,沧州清池三河村人氏。家中世代都以农耕渔猎为生。”

一听是个村户,卢谷也是微一皱眉,没了方才的热忱,说道:“沧州清池,那是宋境。”

“不错,三河村就是在辽宋边境。”孙延召说道。

“既如此,那程兄又是如何流落至此的?”

孙延召笑着摇头,“说来也是造化弄人。”

见孙延召不愿多说,卢谷话锋一转,“我要是没听错,程兄如今为留守府做事?”

孙延召微微点头,算是应了。

卢谷顿时一脸怒容,喝道:“契丹人在边境一带烧杀抢掠,恶积祸盈,程兄既是宋人,为何甘于做契丹人的走狗?”

卢谷的话很重,即便是董芸也脸色巨变。

可孙延召倒并未发怒,只是看了眼董芸,心说这是哪里来的愣头青,什么走狗,会不会说人话?

这完全是无稽之谈,自己夜枭的身份不提,就是千百年后,无论是什么辽人、宋人,以后还不都是中国人,又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孙延召说道:“卢兄的话未免有些不通情理,我是被契丹人掳掠至幽州一带,而后又被萧家所救,不过为了混口饭吃,在府上谋份差事罢了,幽州城里万千的汉人难道也都是契丹人的走狗不成?”

卢谷听罢,脸色才稍有缓和,问道:“那程兄如今还自问是宋人吗?”

孙延召想了想,从大袖中取出一枚竹笏来,说道:“卢兄请看,我用真金白银支持咱们汉人,我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丫鬟绿柳在旁一脸嫌弃,小声嘟囔了句,“什么真金白银,这才五文钱。”

卢谷却并未听到绿柳的嘟囔,而是一心琢磨这句“身在曹营心在汉。”,很快明白这典故出自三国关羽,孙延召以此来表明心迹,虽在辽地,却没忘自己的出身。

他登时大喜道:“程兄说的是,我也要买些竹笏去,支持咱们汉人。”

这时一旁的董芸劝道:“你是我们董家的客人,哪还要亲自过去,一会我让人带来,算在董家账上便是。”

“你懂什么!”卢谷眼睛一横,“我范阳卢氏的子弟要做到正心诚意,力行而近乎仁也!”说着起身,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如今碍事的走了,孙延召笑脸迎上去想要说上几句话。可董芸也是心中有气,板着脸侧过身去一言不发。一旁的绿柳也对他怒目而视。

孙延召碰壁,心说自己招谁惹谁了,也没对不起谁啊,怎么这一主一仆对自己横眉竖眼的,只好讪笑道:“你这未来的夫君还真是个急性子。”

哪知这一句算是捅了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