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擦洗干净后,孙延召拿起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口的周围和里面,虽然碰触时还有些刺痛,但很快就被一阵清凉所替代。
随后,他撕开一张布条重新包扎好伤口后,确实觉得浑身清爽。而就在此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旁的窗子正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孙延召假装没有看到,而是心里琢磨着:“这是谁,他又想做什么?”
他默默回想方才看到的那对眉眼。剑眉、细长眼,显然是一名男子,脑中快速搜索着,很快就跟一人对上了号。小钓鱼佬!是他?
他未着寸缕,背身对着那扇窗户,其实是不想让小钓鱼佬瞧见自己肩膀上的剑伤和烧伤。随后假装拿衣服之际,再用余光观察,竟发现对方还在窗口窥视,心中觉得别扭,虽然大家都是男人,可总被盯着屁股,也有些不太舒服。
孙延召仔细思考,作为一名逃跑的俘虏,此时发现陌生人就该表现的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如果太过镇定反而会让人觉得有些可疑吧。
他假装正要穿衣,刚好挡住自己上半身的伤疤,转身故意望向了窗边,两人刚好四目相对。小钓鱼佬惊骇之余,赶紧躲开。
而孙延召则同时高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有人!”边喊边向门外跑去。
孙延召这么一喊瞬间惊动了庄子的人,侍卫们纷纷过来,就连董芸和萧燕燕也从各自的房中跑出。
董芸见孙延召就这么赤裸着身体跑了出来,吓得捂住了眼睛。
萧燕燕到底是契丹女子,性格爽朗,倒没怎么不自在。反而一对杏眼盯着孙延召看,越看眼睛越亮,心道:“想不到他长得这么俊。”
现代男女约会不是有一种说法,至少要带着去游一次泳,这才能看出对方身材如何。而古代的衣着偏宽大,更是看不出身材的美丑,而此时孙延召并未穿衣,只用衣衫挡在身前,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外。
他之前灰头土脸时的模样还真看不出什么,可如今擦洗干净了,再加上他一身健硕的体格,看上去就跟人体雕塑那般完美。只让萧燕燕一对杏眼挪不开地方。
侍卫喊道:“怎么回事?”
孙延召指着马棚外面喊道:“有人,有人偷窥。”
这侍卫半信半疑,冲着身旁的两人说道:“你们过去瞧瞧。那是条死路,只要有人定跑不了!”
“不用了,”这时韩德让从马棚的边上出来,“我不过是正巧来这小解,让他误会了。”
董芸鼓着嘴一脸不悦:“德让哥哥,小解可要去茅房。”
“是,芸妹说的对,”韩德让干咳了两声,冲侍卫们说道:“都退下吧。”
“既然是误会,就先把衣衫穿好吧,这样成何体统。”萧燕燕红着脸,侧身说道,“等你好了,就来厅堂一趟,我们明日就准备走了,也看你有何打算。”
孙延召点头,回去穿好了干净衣裳,萧燕燕又遣人送来一身厚一些的皮袄子。毕竟之前那一套也洗不出来了。
一炷香后,他来到厅堂,萧燕燕,韩德让,董芸都坐在椅子上。他们把孙延召请入座。
萧燕燕先开口道:“程杰,你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名字,我叫萧绰,小名燕燕,他叫韩德让,我这妹子叫董芸。”
萧绰?不会是那个萧太后吧,孙延召赶紧把目光转向萧绰,若有所思。可有些话还是不敢出口,毕竟言多必有失,说多了反而不好。
萧燕燕见孙延召正看着自己,一想到方才的事,一颗心就砰砰跳了起来。她昂起头,让自己显得对目光没那么在意,问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孙延召沉吟片刻,“准备腿伤好了就南下回到村里。”
萧燕燕对孙延召的回答有些失望, 眼神渐渐黯淡下来,说道:“这样啊,既如此我让侍卫给你留些吃食,衣裳好了。”
正当孙延召将要感谢之际,韩德让插话道:“燕燕此言差矣,咱们走后,这屋子就空了,他身上还有伤,自己一人,恐怕是多有不便。况且从此处到边境路途遥远,山林野兽遍布,他又不通契丹语,此行孤身一人危险重重。何不如与我们一同回幽州府,等伤彻底好了,到时再做打算如何?”
“这……”孙延召也没想到韩德让竟想留住自己,其实他本来的想法也是前往幽州府,找到夜枭在城中的内应,再想方设法返回枭巢。但心中却不太想跟这些人一起走。
当然韩德让的心思并不单纯为孙延召着想,而是觉得此人有些问题,想要留在身边再观察观察。
萧燕燕说道:“说得对,不如就跟我们回幽州府如何?”
孙延召还是拒绝道:“幽州府,我举目无亲,又……囊中羞涩,进了城恐怕更不方便。”
“那不如就去我府上住下如何?”萧燕燕说道。
“无功不受禄,此次被你们所救,已经是大恩难报,再麻烦你们,恐怕我……”
韩德让一摆手,“你怕什么,就这么说定了,你要不想吃白饭,等进了城,给你安排点事做做,等熬过了这个冬天,就随着芸妹妹家的商队南下便是。”
董芸说道:“是啊,随着商队一起南下,不是安全许多。”
萧燕燕也笑着点头,“如此甚好。”
好家伙,这不跟着一起走,恐怕还不行了,他只好答道:“既然盛情难却,那我就打扰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准备乘车前往幽州府。这幽州府是以唐五代的幽州城基础上大兴土木建成,成为辽国五京中的南京。城池所在位置大概是现代北京城区西南的广安门附近。幽州城离这庄子大概有不到百里地,早上出发黄昏前就会到达。
启程之后,韩德让驾车,二女留在车厢中休息,侍卫骑着马把车厢围成一团。孙延召本想骑马,却被韩德让以腿伤为由拉到了马车上,坐在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