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城北，茶水巷。
栾萍指着一户院门说道：“元帅，应该就是这家。”
林立微微点头，示意她上前敲门。
栾萍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
院子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谁呀？”
院子里的声音，忽然又近了些。
栾萍再次敲门。
“谁呀？”
说话间，声音就到了门口。
妇人把门打开，看到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吴嬷嬷，多年未见，你似乎消瘦了许多。”
开门的正是吴嬷嬷。
“是，是你？”
吴嬷嬷一惊，认出了栾萍，连连后退。
栾萍脸色平静的说道：“吴嬷嬷不必紧张，我身边这位乃青云军元帅林立，得知庄妃屈尊在此，特来拜访。”
吴嬷嬷狐疑的打量着二人，目光刻意朝左右看了看。
栾萍道：“吴嬷嬷放心，就我和元帅两人。”
吴嬷嬷暗暗松了口气，“你们进来吧。”
在踏足南州的那一刻，吴嬷嬷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好像来的太快了一些。
吴嬷嬷带着林立和栾萍刚走到院子中间，一道美艳的身影便出现在林立眼帘之中。
林立见过庄妃的画像，一眼就认了出来。
画像上的庄妃美艳绝伦，现实中的庄妃远超画像百倍。
光是一身朴素的衣着便已如此惊艳，若是换上一身华服，戴上首饰，恐怕没几人能与之媲美。
“你，就是林立？”
庄妃打量着林立，忐忑不安的开口。
林立唇角一勾，“正是！”
庄妃道：“是来杀我的吗？”
林立道：“要杀你，根本不需要本帅亲自动手。”
庄妃点头：“那倒也是！”
说着，庄妃暗暗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不曾想，这么快就被你知道了。”
“栾萍！”
庄妃眸光稍一移动，“那天在吉定县的那家客栈里的人，是你们吧？”
栾萍点头，“正是，只是庄妃那日走的太快，没曾说话上。”
庄妃面露苦笑，“如今我已是砧板上的鱼肉，要杀要剐，尽管来吧？”
林立一笑：“本帅站了半天了，庄妃不打算请本帅进去坐坐吗？”
庄妃嗤笑一声，无奈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立走进屋内，环视一圈。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寥寥不多的几样家具。
看得出来，庄妃现在的日子，过的很是清贫。
实在难以令人想象，皇帝的宠妃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庄妃跟着来到屋内，见林立看了一圈后，坐下了下来，问道：“不知元帅造访，所为何事？”
林立微微一笑，“栾姑姑，你先出去，本帅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庄妃说。”
“是！”
栾萍欠身应道，看了眼庄妃，便退了下去。
庄妃眼神示意吴嬷嬷也出去。
后者低头退下，走时将门关了起来。
“坐！”
林立微笑开口。
庄妃忐忑落座。
林立道：“庄妃在自己家里，不必拘谨。”
庄妃实在受不了林立这般把人悬着的态度，直言说道：“元帅，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林立有些好奇的问道：“从你逃出京都，到下嫁江犁，再到委身江连城，本帅能感觉，你非认命之人，只是今日为何屈居在此？”
庄妃低了低头，“只是想开了而已，什么荣华富贵，金玉满堂，都没有踏踏实实的日子来的实在。”
林立含笑点头，“看来庄妃真的想开了，难得！只是，如今你依旧风华正茂，就甘心在此了却残生？”
庄妃苦笑：“我说了，我现在只想过些踏踏实实的日子。元帅，我现在不想为任何人报仇。”
林立道：“包括你两个孩子的生父，魏光安？”
庄妃点头，“是的！”
林立轻轻哼了一声。
庄妃眉头一皱，“元帅难道不信？”
“信！”
林立点头，“你若在他处说这话，本帅定然不会相信，但是你在南州说这话，本帅深信不疑。既然你无心报仇，本帅也不必为难你。”
“对了……”
林立忽然想起了什么，“本帅没记错的话，你当时从京都出来，身边带了个女儿，怎么没见到她人？”
听到这话，庄妃神情呆滞，喃喃说道：“一个月前，突发恶疾，没了……”
说到这儿，庄妃甚至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柜子里，将女儿的灵牌拿了出来。
林立眉头一皱，庄妃不可能事先准备，看来是真死了。
“节哀。”
庄妃苦笑一声，又把灵牌放回柜子里。
“元帅，您此番前来，应该不止是询问我是否想着报仇吧？”
林立点头，“是，本帅有件事，还需你来解惑。”
闻言，庄妃面露困惑，“我？”
“正是！”
林立道：“本帅身边，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朝中局势，所有有些问题，本帅想从你这里知道一些。”
庄妃道：“元帅请讲。”
林立道：“本帅知晓皇帝乃昏庸之人，但再昏庸，自己的江山已有一半在他人之手，却仍旧无动于衷，你比本帅更了解他，你来说说，他为何如此淡定？”
庄妃忽然笑了一下，“正如元帅所言，再昏庸之人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江山被人一步步蚕食。”
“而他之所以如此，当然是有倚仗。”
“倚仗？”
林立挑了挑眉，“本帅从庆王那里获知，朝中能征善战的将军并不多，右将军汪贺便是其中佼佼者。除此之外，并无他人。且庆王还说，汪赫并不受皇帝重视，甚至还时常遭受朝臣排挤。”
“要说他是皇帝的倚仗，本帅不敢苟同。”
庄妃淡淡一笑，没有反驳，而是问道：“元帅可知朝廷现下有多少可用兵马？”
林立皱了皱眉，“据本帅所知，只区区十万。”
庄妃道：“看来元帅也只知其一。”
林立道：“什么意思？”
庄妃抬眸看着林立：“元帅既然留我一条活路，那我便告诉元帅，权当是感谢元帅的不杀之恩。”
林立脸色严肃，“请讲。”
庄妃道：“早在十年前皇帝就料想到天下会动荡不安，因此在北州秘密屯有重兵二十万。知晓此事之人，除了皇帝和我之外，不会再超过两人。”
林立瞳孔一震。
之前以为北州风平浪静，是因为天寒地冻，人口稀少，没那么容易起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
“工部尚书胡誉方算一个吗？”林立问道。
庄妃嗤笑一声，“他胡誉方算个屁！”
林立忍不住追问，“那还能是谁？”
庄妃沉思片刻，说道：“常宁长公主，陈芙，应该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