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意猛然抬头,这是要放弃楚容吗?
“二位老夫人,楚容可是黄花大闺女啊,怎可弃了她?”为了女儿,赵如意也顾不得许多了。
谢怀钰也急了,不管他爹杀人的眼神,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祖母,楚容已经够可怜了,孙儿做不出这等抛弃人的事情啊!”
陆菀挑眉。
男儿漆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双亲,没想到谢怀钰竟然为了余楚容跪了两次。
她差点都被感动了,可前世谢怀钰后来又纳了几位美妾呢。
谢二爷气得又要抬脚踹人,曾氏向来怯懦,为了儿子把心一横,跪下去挡住儿子。
“老夫人,老爷,晋文侯府乃百年清贵门第,断不会做出让人戳脊梁骨之事。何况,余姑娘也是陆老夫人的娘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媳妇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可否听听。”
谢老夫人蹙眉,当着陆家人面,不得不摆出个大肚量婆母样子。
“你一向善良,你说说有何好法子?但绝不能让菀丫头受委屈。”谢老夫人摆出一副维护陆菀的架势。
“不如将她送到谢府五十里地的成县庄子上,陆家保她一生吃穿无忧,从此不准踏入谢家,碍菀儿的眼,可好?”
赵如意虽恨谢家狠心,但转念一想,只要能进谢家门,就有的是办法勾走谢怀钰的心。
待她女儿怀孕,谢老夫人自然会改变主意,正如她当初,陆老夫人不也乖乖接她回侯府吗?
赵如意附和,“对对,让她入了谢家,但不得再见谢二公子。”
曾氏求助的看向陆菀。
若是将来事情传出去,她儿子要了人家身子马上抛弃,也是被戳脊梁骨的,名声不好,有碍仕途啊。但只要养着就没事,就当养一只小猫小。
陆菀看着强忍着泪眼的曾氏,五味杂陈。
曾氏在谢家也是举步维艰,与她母亲一样被夫家利用,嫁妆全部充公,还不受夫君喜欢,更被婆母嫌弃,可她为这个儿子可谓倾尽所有。
她进府后备受冷落,郁郁寡欢,曾氏是努力让她开心过的。
善良之人,为何总是没有好报呢?
但陆菀没吭声。
她清楚,余楚容在一天,就是谢老夫人嫡亲孙儿的污点,若是谢家不容,就算养在庄子上,想要弄死她,易如反掌。
谢老夫人可比自家祖母心狠手辣得多,用不着她出手。
谢老夫人见陆菀面上也没有反对的表情,暗暗松口气,她也不想嫡亲孙儿名声坏了,更不想毁了两家这桩婚事,至于蝼蚁,将来弄死她有的是办法。
陆老夫人见状,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以后就看余楚容自己的造化了。
“那便如此吧。但,还请菀儿与谢二公子新婚后,能给楚容一个最低等的名分,否则,她在庄子上如何能活?”
她可不想余楚容顶着她娘家人名义丢人现眼,至少得是个妾的身份。
谢老夫人神色未明,淡淡道,“那是自然,一切就看谢家未来当家主母菀儿如何决定。”
“祖母!她妒忌心这么强,定容不下楚容的,这不等于逼楚容去死吗?”谢怀钰急了。
“闭嘴!再多话,直接将她沉塘!”谢老夫人厉声喝道,吓得谢怀钰脖子一缩。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盯着陆菀。
陆老夫人看着陆菀,目露凌冽,“我信菀儿担得起侯府当家主母的风范。何况,违抗圣命,还会连累到秦国公府,菀儿是个懂事的,自会掂量事情轻重。”
呵,威胁她是吧!
当家主母?
圣命?
是的,任何人都无法违抗圣命。
前世她独自忍受着一切,硬是没有向外祖母和小舅舅求助,是不想给外祖母和年纪尚小的小舅舅添麻烦。
今世,她也不想让消息传出去,自己努力解决。
大沥皇朝向来最终礼法,尤其是高门大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没有权利自主。
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只能拖延时间,若要两家消停,她还非要嫁入晋文侯府?
忽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闪过。
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目前看应该是唯一的办法。
重要的是,如何说服两个各怀鬼胎的老东西呢?
陆菀打定主意,心一横,上前福了福,“可否容我与祖母说几句话,毕竟我是陆家女儿,得听从祖母的。”
两家老夫人齐齐松了口气。
“有何不可,理应如此。”谢老夫人笑道。
陆老夫人起身,欠了欠身,“各位稍坐。吴嬷嬷,赶紧吩咐厨房上一桌宵夜,谢老夫人定饿了。”
一时间,好似皆大欢喜,满屋子都松快起来,纷纷愉快的交谈起后日婚礼的诸事,什么请大夫也就不必了。
陆菀低垂眼帘掩盖满眼冷意,独自搀扶着陆老夫人向西暖阁走去。
一进暖阁,陆菀便跪了下去。
“祖母,若一定要菀儿嫁入谢府,只有两条路,一是抬我一具尸体进谢府,第二条路是我嫁给晋文侯原配嫡出世子谢知衍。”
陆老夫人愣了一瞬,没明白过来,“谢世子……他、他不是死了吗?”
陆菀坚定道,“是,我就是要嫁死人,当望门寡!”
陆菀本是情急之下忽然想到谢知衍的。
她要斗垮谢陆两家,势必手中要有权。
世子夫人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工具,何况,谢家长房是谢老侯爷原配所出,是继室谢老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
记忆中,谢知衍奉了皇上密令暗查军需造假一案,回汴京途中失足落崖,一同查案的皇城司和陆府一起派人寻找了三个多月,最后在狼窝里找到被撕破的衣服和一堆白骨。
谢家为免出丧无法举行婚礼,便将死讯压下,等婚礼过后半年,才举行谢世子的丧礼。
谢知衍是大沥皇朝建朝两百年来唯一获得三元及第的大天才,十七岁入翰林,入仕不过七年,晋升神速,出事前已位居四品卫尉寺卿。
因他才华横溢,平日还教导太子功课,皇上特追封他为太子少师。
她记得,老侯爷故去后,谢老夫人不愿瞧见长房的人,母子除了初一十五逢年过节,到祠堂给祖先上香祭拜,其他时间基本不来往。
谢知衍在世时,谢府靠谢世子撑着门面,谢老夫人不敢对长房如何。但谢世子过世后,利用谢大夫人不愿与人争斗的性子,迅速控制住长房的财权,从此,谢家便二房独大。
这位继室才真正成为晋文侯府掌权人。
今世,心中无爱,眼清心明。
她很清楚,朝堂之上盯着秦国公府的人大有人在,尤其是皇子们,谁不想借助秦国公遍布天下弟子之势?
她坚信,秦家世代忠良,小舅舅绝不可能叛国。
定是贵妃母子笼络秦家不成,就处心积虑的让谢家陷害小舅舅。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要全部查出来,要护外祖母和小舅舅无忧。
若利用谢知衍因公殉职,说不定还能得到皇上另眼相看呢,皆时,谢陆两家和贵妃都不能反对。
陆菀越想越觉得这是门好亲事,她可以扯着死人虎皮当大旗啊。
眼下,必须说服祖母支持她。
让两个老虔婆打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