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有种别走!”
站出来说话的程处亮,搭理都没搭理谢游,搞的谢游心里也有点虚了。
找上门来拆府门,你要说对方不知道这是谢府,他谢游自己都不相信!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报官,让长安县衙门来人把对方的人都抓起来!
可自家的下人全都被放倒了,谁去报官?咋去报官啊?
这时候放狠话让人家别走,也吓唬不住人家啊,人家那么多人,就算不走,他又能拿人家怎么样?
谢游稍微一想,马上改口。
“我爹可是礼部员外郎,你们敢拆我家府门,明日早朝我便让我爹将此事禀告陛下,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天底下谁最大?
那肯定是李二陛下啊!
他爹是礼部员外郎,虽然官职不大,但是能见到李二陛下啊!
谢游觉得这时候把李二陛下抬出来,那肯定比放什么狠话都管用!
躺在地下这些谢府的下人,一个个也都竖着耳朵,等着听对方怎么回自家少爷的话呢。
眼下谢府这边处于劣势,他们已经挨了一顿揍了,自然不会傻到站起来继续挨揍,况且,刚才程处亮还放了狠话,谁站起来就要砸谁的腿。
做下人的,有几个是不长脑子的愣种啊,人家敢上门来找麻烦,又敢让人动手打他们,那肯定是知道自家老爷是谁,而且人家多半也不怕自家老爷,最要命的是,他们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呢。
“动作都快一点!”胡平站在那群庄户人当中喊道,“后面还有好几家要去的,别在这儿耽误太长时间,咱们二公子说了,每去一家,你们每人可以领到两百文钱!”
胡平的话,引得这些庄户人一阵欢呼雀跃。
他们这些庄户人,几乎可以说是社会最底层的一群人。
平日里别说官了,那些个小吏他们都惹不起。
可今天,他们砸官老爷家的府邸,打官老爷家的下人,这事已经够让这帮人热血沸腾的了。
没想到的是,主家竟然还给他们钱!
去一家两百文钱,今天下午要是能跟着走个五六家,他们岂不是一下午的功夫就能赚到一贯钱?
这谁能不兴奋?
“你们。。。”
全场最尴尬的就属谢游了。
对面五六十号人,可没有一个人拿正眼看他谢游的,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搭理都没人搭理他。
他谢游虽然不能说是一直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也从来没被人如此无视过啊!
“哎呦~!堂堂礼部员外郎的府邸,就被人家这么给砸了?”
“这脸面可丢大了啊!”
砸府门,拆院墙,干这事想不闹出动静都难。
谢府左右宅子的院墙上,早就已经有人爬上来瞧热闹了。
“谢兄~!你这该不会是去了春风阁没给钱,人家找上门来了吧?”
坐在墙头说话的也是个年轻人,叫吴广益,他爹是侍御史,跟谢兴元一样从六品上的官职。
吴广益口中的春风阁,那是平康坊里的一间青楼,吴广益跟谢游都是那里的常客。
就在前天夜里,两人在春风阁争夺花魁,最终谢游以两贯钱的优势,将花魁从吴广益的手中夺走,这让吴广益在不少人面前丢了脸面。
现在谢府不知道得罪了谁,谢游又在场,眼瞅着有热闹瞧,吴广益怎么可能不说两句风凉话。
吴广益这一开口,谢游彻底憋不住了。
被人欺负上门了,他谢游都不还手,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他谢游还怎么在自己的圈子里混啊?
“你们找死!”
谢游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小跑着冲了上去,对着站在府门前的程处亮就砸了过去。
“去你娘的!”
程处亮不光是练过,而且是从小被老滚刀肉给打大的,就谢游这身手,三五个捆在一起也未必是程处亮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还就他一个。
谢游手里的棍子还没到程处亮的面前,程处亮的脚就已经踹在了谢游的小肚子上。
哎呦一声,谢游在地上翻了个个,小肚子疼的让他本能的将身体佝偻成了一团。
“嘿,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程处亮咧着嘴,两步就冲到了谢游的身前,对着谢游就开始拳脚输出。
后面李思文跟李德元一见程处亮动手了,他俩也跟着冲进了院子里,一起揍谢游。
因为上次在房府打卢浩然的经历,让他们明确了一点,对方不动手,他们也不动手,只要对方先动手,那他们就一起揍对方。
为啥这么干?
占理啊!
弄好了,房俊还能帮他们讹对方一大笔钱,这种好事,上哪找啊?
三个人围着谢游揍,打的谢游连个完整的声调都发不出来,喊叫声都一直处于跑调破音的状态。
“住手!”
“大唐律,七品以上官员府邸,非谋逆不得破门,你们是想造反不成?”
谢府后院又出来了七八个人,这些人全都是女的。
为首的是谢王氏,谢府的当家主母。
后面还跟着谢兴元的一个妾室,剩下的几人都是丫鬟婢女。
喊住手的人,正是谢游的生母,也是谢府的当家主母,谢王氏。
“大唐律,毁人垣墙、屋宅者徒一年!”
谢王氏这番话说的是掷地有声,砸府门推院墙的这些庄户人,手上的动作全都停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房俊。
造反这个事他们倒是不太担心,毕竟他们是跟着皇子、驸马一起来的,而且他们砸的又不是金銮殿,怎么论罪,也不可能把皇子跟驸马都论成造反吧?
可‘毁人垣墙、屋宅者徒一年!’这个事让这些庄户人心里有些没底了。
事情闹大了,肯定是要有人受罚的,万一这事牵连下来,他们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都得进去蹲大牢!
“殴人折齿者,徒二年!”
谢王氏为啥来了这么一句,因为地上的血迹里,真落着一颗牙齿。
而且,那些血迹明显是她儿子谢游的!
“大唐律,无故入他人之家作恶者,笞四十,主家即便将作恶之人击杀,也罪不加身!”谢王氏抬手指着程处亮几人,“你们可知大唐律中‘斗讼’之条?今日毁我府门、殴打我儿,伤我仆僮,已犯徒刑三等!”
“我夫掌五礼之仪,佐天子教化万民,尔等今日辱我谢府门楣,毁我谢家官宅府邸,明日御史台必参尔等藐视纲常之罪!”
“我太原王氏世代簪缨,三司推事必有族亲列席,今日之事若不给我谢家人一个交代,休想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