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县丞,您这话可就不对啦!咱们漕运司接管这水运要镇,那可是奉着朝廷的旨意行事呀!
地方上理应全力配合并予以接纳。虽说你们确实剿灭了那些山匪,但其中缘由诸位难道不知吗?
正是由于我们漕运司的到来,打乱了敌人原有的部署和计划,使得他们阵脚大乱、军心涣散。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不堪一击,很快便溃败而逃了。
所以说,这剿灭山匪之功,理当归于我们漕运司呐!”
卫景渊口才极佳,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竟这般毫不脸红地将这份大功给揽到了自己一方头上。
听到这番言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尤其是那位曾亲身参与过与山匪激战的汉子,更是气得满脸通红,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站出来大声说道:“啧啧啧,瞧瞧你们漕运司这副嘴脸,脸皮可真是比城墙还要厚啊!
咱们这些人辛辛苦苦地浴血奋战,跟那帮凶狠的来犯之敌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击退。
结果倒好,这赶走敌人的功劳转眼间就成了你们的了?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胆狂徒,尔等竟敢公然嘲讽大人,莫非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来人呐!速速将此等口出狂言之辈拿下,待稍后一并按照山匪余孽论处!”
姜把总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些敢于出言不逊的镇民们,口中怒喝连连。
原来,姜把总是个善于察言观色之人,他深知卫景渊此次前来白水镇乃是意在强行霸占此地。
既是要强占,那么引发这场纷争的借口自然必不可少。眼下正是关键时刻,必须得将事态进一步扩大才行。
只要以雷霆手段镇压住几个胆敢挑衅官府权威、不知天高地厚的草民,想来其余众人定会心生畏惧,乖乖地将整个白水镇拱手相让。
就在此时,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我家大哥不过是讲了句公道话罢了,怎就无端被扣上山匪余孽这样的罪名?
依我之见,分明就是你们这些恶吏妄图侵吞我们的家园,故意捏造莫须有的罪名来随意抓捕无辜之人。
乡亲们哪,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大家快抄起家伙,与这群无法无天的狗官拼命啦!”
此言一出,大伙情绪也涌头来。
“对,就是要和他们拼个死活!这可是我们自己的镇子啊,怎能让那些恶徒肆意践踏?我们必须要扞卫它!”
这些镇民们怒目圆睁,眼中布满血丝,心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与漕运司的官兵展开一场生死搏斗。
而漕运司的那几位把总见状,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心里暗自窃喜:
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居然敢主动挑衅,真是自寻死路!
于是,他们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刀,拔出锋利的宝剑,趾高气昂地指挥着手下的士兵继续向前逼近。
眼看着双方之间的气氛再度变得紧张起来,剑拔弩张之势一触即发。
老县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跳着脚,双手不停地搓揉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哎呀呀,可千万别打起来啊,这要是闹出人命来可如何是好……”
他一边焦急地踱步打转,一边试图劝阻双方,但此刻众人都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他的劝告。
就在这时,只见郭直嘴角微微上扬,冷哼一声,然后猛地一挥右手。
远处的山坡上,一面鲜艳的小红旗随风舞动了几下。
紧接着,人们便看到远处扬起一阵尘土,一匹高大威猛的骏马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来。
马背上,一名英姿飒爽的骑兵大声呼喊着:“报——!前方大捷!前方大捷!”
卫景渊听到声音后,不禁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
这杜团练到底在弄什么名堂?为何一会儿便传来一次禀报,其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意图?
难道说他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码头这边的情况吗?
就在这时,双方人员听闻又有骑兵前来传信,几乎同时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并整齐划一地将目光投向了来人。
只见那名骑兵迅速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启禀老大人,杜大人率领部众已经成功剿灭了聚集在醉仙楼附近的大部分山匪。
其中,沟子坞的三当家被马队长当场斩杀,而二当家则被杜齐樟队长打成了重伤。
至于那匪首铁刺猬刘破云,更是被我们杜大人一举击败,如今他四肢皆断,已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田县丞听了这番话,顿时喜不自禁,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瞬间绽放出如菊花般灿烂的笑容。
“哈哈,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沟子坞的这群山贼竟然全部落网了。
咱们白水镇从今往后总算可以恢复往日的安宁啦!
卫大人,您刚才可都听清了?既然镇里的山匪已被消灭干净,那么您也就无需再率军进驻我镇了。
各位大人们还是赶快登上船只返程吧,说不定其他地方正急需您们前去守护呢?”
“大人,您看呐这……!”
马千总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声音都因为惊讶而略微颤抖着说道:
“真没想到啊,白水镇团练竟然有如此能力!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镇上残余的那些穷凶极恶、狡猾多端的山匪们居然已经被他们尽数歼灭啦!”
说着,他还抬手朝着远方那激烈战斗过后的场景指了指。
此时的镇南街道深处,依稀还能看见硝烟弥漫,喊杀声隐约传来。
可以想象到原本嚣张跋扈的山匪们如今应该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大片土地。
脑海里想到这样惨烈的景象,马千总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他转过头来,目光带着几分迟疑和询问之意,投向了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卫景渊身上。
小心翼翼地悄声问道:“大人,眼下这种情况,咱们漕运司要是再强行占据这个镇子的话,恐怕确实有点不太说得过去了吧?
毕竟人家团练刚刚才立下如此大功,我们若还要硬来,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说完这番话后,马千总便静静地等待着卫景渊的回应,心里却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位上司会做出怎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