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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种田的将军她不想回京搞权谋28

王城月夜,竹影清潇。

“公子,夜深露重,莫要在此久留了。”

有青衣短衫的小侍抱来裘衣上前提醒,那素色麻衣的青年方才恍然回神,垂眸瞥见那裘衣的模样,冷笑出声却不言语。

只一声轻嗤,青衣小侍就惶恐起来,不等问责就主动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主家的神情。

“啧,倒是有心。”青年也跟着蹲下身,指腹捏起衣衫的布料捻了捻,依旧是不冷不淡的温润模样,偏偏语调让人阵阵生寒:

“每年仅向宫里特供的织云缎…看纹样还是今年的最新款。今年受了陛下赏赐织云缎的,只有那位沈大人吧?”

织云缎顾名思义,柔如云,轻如雾,触感贴肤软滑,偏偏又分外细密防风,用来缝制冬衣最轻便不过。

大红的织云缎绣以流云纹,又送给他这么个寡夫…这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

青年倍感无趣的掀了掀眼皮,只是再度起身,绕开跪伏在地上的侍从兀自离去,只丢下对叛主之奴最后的宣判。

“去账房领月钱,然后滚出将军府。”

“公子,公子!且听小人解释!”主人不发话,小侍也不敢站起来追上去,只是在原地扯着嗓子喊叫着,希望能动摇青年的想法。

毕竟将军府对仆从的待遇要比长安所有主家都要好上一番。被将军府逐出的仆从不是叛主就是偷窃,旁人一听是从将军府逐出来的,根本不会收到自己家里去做事。

“小的这般也是苦衷,小的家中老父病重…”

“那就让他死。”青年离开的脚步顿都没顿一下,腰间的竹萧和佩环系在了一起,走动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的侍奉大人不辞劳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现在就很好,这个苦以后不用你来吃了。”青年驻足解开缠在一起的玉佩和竹箫,碧绿的萧管在指尖打了个转又轻轻叩了叩,已经是怒火的前兆了。

“公子以叛主为由要发卖我,而我又有什么错?”小侍被几次回怼也有了恼意,一时间忘记了尊卑,反而出声将矛头指向青年:

“公子连沈大人得了什么赏赐都门儿清,想必也是暗中关注挂念沈大人的。只怕得了送来礼物高兴还来不及,偏偏又责罚送礼的侍从…岂不是既想红杏出墙又要贞节牌坊?”

“哦。”对于小侍可笑的控诉指责,青年眼皮抬也没抬,径直抬步迈出了竹园。

“叛主加以下犯上…那就打十五板子再逐出府好了。”

温执玉回了寝居漱洗沐浴,一直到倚坐浴桶浸泡在温水里,才算是真正放松下来。

他为什么会对那人的动向了如指掌?

因为他上一世早就亲历过一模一样的流程了。

若不是他这一世处处提防拉开距离,又硬起性子拿捏起管家权,以雷霆手段将没了主事女郎就开始不安分的下人该敲打敲打该发卖发卖,只怕如今又要落得个流言死起的自尽结局了。

只是现在也没两差。那名为沈芊芊的登徒子和前世一样转了性,变成了扮猪吃虎的才女,得了陛下青眼入朝为官名声大噪起来。哪怕他有意避开了去城外祈福的行程,还是在赏花宴上了撞了个正着。

倒也不算是巧合,这场赏花宴是祝将军先前部下的正君做东相邀的。

那人在祝将军生死不知后顶替了她的职位,恰好沈芊芊在官场如鱼得水颇受女皇信任。又听闻她素来喜好美人,就和自家夫郎打了商量,将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上级遗夫转送出去当作人情。

毕竟是出赘前便名动京城的泠玉公子,相貌也只是最不足道的优点之一,再加上新婚之夜将军便因着急报辞去,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名为赏花宴,邀请的也都是一些有妇之夫和零星几个早有夫侍的青年女郎,真正的目的,还是请那位沈大人来赏他这枝“花”。

虽然比上一世稍晚一些,但还是无法避免地和只恨不能剥皮抽筋的仇敌再次碰面了。

也完全不出意料,虽然不知道那天碎嘴贱皮子的白眼狼妻夫和那人说了些什么,反正自此之后沈芊芊就像鬼一样缠着他。

今个儿想着出门散散心,结果刚走出几条街来,方才大晴的天瞬间转阴。紧接着就是豆大的雨珠砸下来,只能到附近的屋檐下暂且一避。转身就见到身后的酒楼里走出来那一袭白衣的身影,手里拿了把伞,看见他后眼前一亮:

“温公子,要一起吗?”

这不知礼数的登徒子从来不叫他“祝家郎君”,一口一个“温公子”,好像这样就能把他从已婚之夫的身份里剥离开来。

温执玉不多搭理,转身进了酒楼歇脚,那人就紧跟着一起回了酒楼,还要专门在他面前坐下,大谈什么男女平权人人平等诸如此类的话。

这个路数温执玉见过不少次,这人后宅里的一众夫郎都是被这套话术拐回去的。心比天高命比草贱的家伙们被几句话骗得飘飘然,自恃矜贵脱俗还不是进了后宅和旁人争宠起来。

“沈大人说男女皆一样,那为什么还要娶那么多夫侍?”青年垂眸托腮,指尖叩了叩面前的茶碗:

“既然男女平等,那女郎可以三夫四侍,女郎后院中的公子们也可以另寻他人才对。不然你可我不可,就有失公平了。”

“温公子,他们都是因为爱情甘愿居身我的后宅,若是再另寻他人,便是违背了爱情的誓言婚内出轨了。”

“与人誓言后,再另寻他人便是出轨…女郎难不成是同时和后宅十余人许诺誓言的?”温执玉讽笑着弯了弯唇角,又很快抿成一条直线,不想给那人一点好脸色看:

“无事人人平等,有需尊卑贵贱…这些话,大人敢不敢和陛下当面说?”

被青年这般阴阳怪气一番嘲讽,哪怕沈芊芊再喜欢这张美人面皮也难免愠怒起来,又顾及着形象不与寡夫计较,只是阴沉着脸起身离开。

“温公子回去后多思量些吧,思想僵化固步自封不可怕,最怕冥顽不灵不肯往摆在眼前的正道上迈步。”

当那人离开后,窗外密布的雨幕也变得淅淅沥沥起来,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就放了晴。

对这种现象已经见怪不怪,温执玉起身结了茶钱,到铺子里去取前几天托人打的金饰,心情愉悦地弯起眼眸来。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只待明天,他的妻主便要回京来了。上一世只恨他性格温吞致使流言四起,只在将军回京当日便承受不住污言秽语的流言相逼饮鸩自尽。

做了两世夫妻却只在新婚见过对方一面…如今终于捱到了相见,饶是温执玉性情如此,也难免在心中紧张起来。心里数着日子订做新衣裳,又从自己私库里拿了几年前老旧款式金首饰融了重做,难得多了些上一世新婚前曾有过的,男儿家的羞怯与期待。

妻主会喜欢他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