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美玉却不知道,无人机带给荆翼以及其部下的冲击。
荆翼前些天带了一千八百骑兵赶往凌云集。按着原本的计划,他是要到这里召集更多的人马,然后绕道袭击草蛮后路。
可是到了凌云集他便傻眼了。整个凌云集竟然只有一千多马户,以及四千余匹马。而且这些马户还多是些老弱妇孺!
仔细询问才知,原来草蛮大举入侵的消息传来,凌云集的牧监官怕马场被攻击,便将马群陆续迁往济州镇。
凌云集虽然不是大型马场,也不是短时间内便能转移。直到荆翼赶到,仍然有近五千没有迁走。
这里共有一百多群马,每群有两百到五百匹。整个凌云集原有五万余匹马,如今只剩下十几群,四千多匹马。
这些马匹却是马场中最羸弱的存在,因此放在最后,便如同这些马户。
这些马户中以一个名叫幕夜行的里长为首。他们都是附近乡里之人。
数万匹马自然需要不少人放牧。尤其汉民不同草蛮,内陆没有那么多大草场供放牧,所以需要的人手更多。
这些人自然而然便形成了村落,被外人称为马场村。他们自己则根据村里姓氏的多寡命名。
比如幕夜行所在的村子,便是以幕姓族人为主,因此村子也叫幕家村。群牧监怕被草蛮攻击,着急的迁走了大部分马匹,却并不在乎这些马户的存亡。
荆翼到凌云集之时,这些马户正在商议事情。
因为三日前那批马迁走后,就没人管他们这些马户和剩下的四千余马匹了。他们自然知道草蛮人来了,为了保命这些马户也想迁走。
奈何群牧监官员只在乎马,哪管他们这些人。就算是那四千多匹马也都是挑剩下的不合格战马。都是弃子!
可他们能去哪里?战时各处关城都已经戒严。因此,这些马户准备带着剩下的马匹物资隐居山林之中,待避过战事再说。
也有半数人嚷嚷着去塞外为匪。反正他们这些人天不收,地不管的,反了他娘的算俅!
不同于内陆的马户,他们都是专职养马,全家养马。可以说离了马,他们也不会干别的,甚至连自己的田地都没有。
事实上他们这些人已经形同官奴。养出合格战马是他们的本分,租种些田地勉强糊口,除此之外,身无长物。
若是所养战马验收不合格,反要倒欠官府。至于那些租佃来的田地,其实本就是他们的。
只不过却渐渐被地方豪强、军官、勋贵侵占。牧马监和他们不是一个官僚体系,哪里敢得罪这些地方势力,无法为马户作主。甚至原本的草场都被侵占。
荆翼眼见如此,却也没时间再去找人。幕夜行也说不清群马监迁去了哪里,那些马场护卫军也走得半个不剩。
看着这群马户,荆翼知道若是他也不管,怕是这些人不是逃往山中,便是聚众为匪两条路。
好在经过了解,这些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会骑马,就如同草蛮一般,自小生活于马背之上。
沉吟了半晌,荆翼决定带上他们。虽然他们不是骑兵,上不得战场厮杀。但至少并不会拖他的后腿,甚至逼急了也能和草蛮拼命。
只不过他们既无甲胄,又无兵器,只是人人手提长短不一的木棍、马鞭。只有少数人有些镰刀、斧头、铁铲之类的农具。
既然作战兵力太少,那便只能潜行敌后设置陷阱。然后伺机偷袭草蛮,敲山震虎惊退他们。
草蛮当然不傻,为了防止后路被断,他们在神风堡也留了个千人队。至于倒马峪,这里因为两山不高,他们事急大可以翻山撤退,便没有留人驻守。
毕竟都去劫掠,也没人愿意守在大后方。就是那神风堡的千人队,也是草蛮首领强迫了跟他关系不睦的部落驻扎。
荆翼手下能战之兵也不过一千八百人,自然不敢惊动神风堡的草蛮。炸破洗马河不用想了,他便带领众人退而求其次,去了倒马峪设置陷阱。
路上又收容了二三百之前跑散的溃兵。他们有原来倒马峪的戍卒,也有神风堡的卫兵。
倒马峪有如鸡肋,守吧,地形优势不大,两山低矮都能轻易翻过。若是不守,草蛮便更容易行军。
之前陆美玉给他的建议是炸破洗马河,惊退草蛮。若是不行,便在倒马峪及两山腰遍布陷阱,迟滞草蛮撤退的速度。
如今靠战力,根本没有可能打败草蛮。
他们唯一的弱点是怕大雪封山,不能及时返回部落。
但今年却是个暖冬,已经腊月末了,可这里才下了两场轻雪,因此草蛮没急着撤退。
荆翼对布置陷阱很熟悉,毕竟以前在寥州镇从军时经常干这事。
只是才布置了没多久,便有部下来报,空中似乎有什么怪鸟窥探。
荆翼抬头看去,果然是只怪鸟。塞外鹰隼之类的猛禽,他见过多了。但是再如何威猛的鸟类也不过是一对翅膀,但空中这怪鸟竟然有四翼。
更加奇怪的是,这鸟居然没毛!而且那四翼扇动的方向也和常鸟不同。虽然那怪鸟离他们也就三四百米的高空,但也不是弓箭能射得到。
士卒们张弓搭箭也不过是威慑一番,见那怪鸟识趣退走,便重新做起手中活计。只不过有些好奇心旺盛之人,不免三五成群议论了起来。
有人认为这是山中神鸟,它的出现代表祥瑞。有人便反驳说这是草蛮人的鹰隼,用来侦察敌情和平时狩猎。
还有人说得更离谱,认为是老天爷派来的使者,准备解救宣福镇北路军民。
荆翼也感觉心中不安。毕竟这怪鸟前所未见。草蛮的猎鹰他是认识的,这怪鸟前所未见,又是这般怪模怪样,怕也不是什么祥瑞。
越想越是担忧,荆翼便吩咐众人加紧布置,以防真是草蛮人的眼线,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陆美玉自然不知道这些,此时她已经控制无人机返航,却是在栖凤县附近找了处隐秘所在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