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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容北书,我没力气了…

盛元帝耳朵里嗡的一声,错愕地定在原地。

墨玖安的那一句让盛元帝的大脑瞬间空白,紧接着在他心口刺出一个洞,填满无尽的愧疚与痛苦。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苏樾离开的真正原因,是他自己。

他知道让苏樾失去支撑的人,是他自己。

这二十年来,他自欺欺人,他麻木自己,他转移矛盾。

他将苏樾离开的原因全部归咎于谢氏与皇后。

他成功地欺骗了自己二十年,到头来,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无情地戳穿,叫他不得不直视这段令他追悔莫及的过去。

在这一刻,盛元帝的思维仿佛被抽空,只留下僵硬的身体,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德栩见状,立马上前一步,佯装斥责:“公主慎言!”

德栩话虽这么说,可那紧张的表情却是在祈求墨玖安别再说了。

可墨玖安满腔怒火,哪能听得进去。

见公主依旧没有服软的迹象,德栩求助地看向蒙挚,毕竟蒙挚是墨玖安的师父,说不定他能劝说墨玖安。

可蒙挚有自知之明,他一个武将,主要负责皇帝的安危,至于皇帝的家事,尤其与公主有关的事,他有什么资格插话?

见蒙挚靠不住,德栩只好边说好话,边扶盛元帝缓缓坐下。

“陛下息怒,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德栩小心翼翼地安抚盛元帝,转而求墨玖安:“公主殿下,还不快快请罪”

可墨玖安不仅没有听从德栩的规劝,反而作势起身。

由于长时间跪着,精神又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墨玖安只觉全身无力,踉跄一下才堪堪站定。

她面上毫无血色,双目被泪水浸染的通红,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厮杀,处于一种病态的疲惫当中。

墨玖安深呼吸几下,缓口气才虚弱开口:“父皇错了”

周遭安静的可怕,即使墨玖安的声音有些轻,盛元帝依旧能听得清楚。

“父皇不是由果溯因,而是倒果为因,男子上战场,男子读书科考,男子赚钱养家,男子承担家国责任,这一切,不是你们自己定下的规矩吗?不是你们替全天下的女子做出的决定吗?”

这些既得利益者倒打一耙,用来蒙骗女子的话术,并不能骗到墨玖安。

“是你们先入为主地认为女子柔弱,是你们笃定女子不能养活自己,是你们自以为是地定义女子的价值,从一开始,你们便把女子置于卑贱的地位,是你们一手造成男尊女卑的局面,是你们导致女子这一生都在依靠家庭,依赖夫君,依赖子嗣而活,却用这个结果证明女子价值低,何其无理,何等无耻”

墨玖安看不清盛元帝的面孔,她泪眼虚望着那一片模糊的身影,继续说:“所谓各司其职,不过是你们找的借口罢了,在你们眼里,女子最大的价值是服侍男人,满足男人,身体和精神上绝对服从男人。对你们而言,女子不过是取悦你们的玩意罢了,为此,圣人,读书人,天下男人…”

说及此,墨玖安有些无力地垂下头,摇头嗤笑:“呵呵呵,你们编造出了一堆可笑的条规,逼她们从小学习,潜移默化中改变她们,用世人的目光裹挟她们,最后还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她们应得的”

墨玖安仰天长叹一口气,泪水从眼角滑落,没入了发间。

她不急不慢地说着,逼自己直视盛元帝,然后一句一句地反驳盛元帝方才义正言辞的演讲。

“男子产量比女子高,可相应的,男子每日的食量也比女子高一倍不止。男子生来便比女子更有力气,战场确实需要男人,可女子亦可习武杀敌,若不适合冲锋陷阵,便可负责后勤补给。

女子娇小的身躯可以更好的借助环境隐藏,适合潜探敌情。

女子的心觉天生比男子敏锐,适合充当暗探,获取情报。

农田里,那些农妇也一样早出晚归,勤恳劳作,她们还会洗衣做饭,伺候公婆,生儿育儿。

她们所做的远比男子多得多,可即便如此,她们还是会被丈夫嫌弃,欺辱,殴打,只因她们力气小,所以才会被轻视,被欺负。

力量上的悬殊并不代表高人一等,并不代表女子就活该困于内宅深苑,卑微求全,一辈子看男人的脸色活着!”

墨玖安越说越激动,被盛元帝耗尽的精气神,全靠满腔悲愤重新拾起。

她随手擦干眼泪,怒问道:“那些圣人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不,他们知道,父皇也知道,你们都心知肚明,可你们是获利方,又怎会承认自己强词夺理?这所谓的祖宗规矩,世道习俗,甚至我们的律法都在偏袒男子!可流传下来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墨玖安眉眼锐利而坚韧,盛元帝知道,那是敢于对抗整个世界的决心。

“正是这所谓的圣人,开启了这千年的霸凌,他们定的规矩,我不听”

这一刻,蒙挚和德栩意识到,墨玖安比苏樾固执,比苏樾坚定。

甚至,她比如今的盛元帝还要霸道,比当年的盛元帝还要蛮勇。

德栩的魂都要被吓飞,赶忙替墨玖安解释,反复劝盛元帝保重龙体。

而一旁的蒙挚依旧沉默着,他直直望了墨玖安片刻,然后默默垂下了目光。

也是这一刻,蒙挚脑海中产生了这三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念头。

一个关于选择的念头。

皇帝的亲卫向来只忠于皇帝,蒙挚作为禁军统领,更是如此。

从龆年到双鬓斑白,对蒙挚而言,盛元帝不只是君,更是挚友。

蒙挚绝对忠心于盛元帝,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可万一呢?

万一盛元帝先走,留蒙挚一人继续守护墨氏江山,到时,蒙挚又该如何抉择?

这世上,唯独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九五至尊也不例外。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朝臣牵扯进党争,不惜拿自己的命押所选之人能赢。

只有极少数才能保持中立,忍住不参与这场生死豪赌。

蒙挚本也是这极少数之一。

可今日之后,一切又说不准了。

蒙挚是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盛元帝的江山毁于下一辈手里。

他更无法接受,盛元帝拼搏一辈子才削弱的门阀势力,在他驾崩之后死灰复燃。

蒙挚无法保证,太子和三皇子所持的立场和盛元帝保持一致。

在盛元帝的这几个孩子之中,只有蒙挚这个最得意的徒弟,玖安公主,才有盛元帝当年的风范。

今日,墨玖安成功地在蒙挚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之后,又会因何而生根发芽呢?

乾坤殿内,盛元帝静静地注视着女儿。

对面,那一袭纤瘦的身躯站的笔直端正,即使金钗华裙,依旧英气逼人。

她眉眼间散发出的那股子威势,不禁让盛元帝都愣了一息。

“并非因为我是女子,所以不能踏足顶峰”

墨玖安冰冷的声音凛然而霸道,她笑了笑,鄙夷之情尽显眼底。

“而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由你们制定游戏规则,规则由谁来制定,便对谁有利,所以你们绝不会允许女人高升。一群迂腐而自私的人,制定了一套荒唐而无耻的规则,现在,该改变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争取公平的前提是争得话语权。

只有当权力的顶端有了女子,底层的女子才能有开口的机会。

她们所遭受的苦难,被世人合理化的一切不公,延续了千年的霸凌与剥削,才会终结。

墨粼有资格争,墨玖安便有资格争。

她有这个能力,更有这个决心。

“父皇可以把我嫁去北凉,可以把我软禁一生,可以用一切手段阻止我与墨粼争,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这条路,我一定要走”

墨玖安顿了顿,冷硬的嗓音还是说出了那句气话:“当然,父皇也可以杀了我,永绝后患”

从亲生女儿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盛元帝复杂的情绪在暴怒边缘游走,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公主!”

德栩赶忙提醒,可墨玖安却没有停下。

仿佛早已准备好接受一切反噬,她的神色在愤慨中带着一丝坦然:“身不死,志不灭,这是我自己选的路,五马分尸的结局,我也受得”

“公主,您快别说了!”

父女俩死死瞪着彼此,谁也不愿让步,一旁的德栩急得都快哭了。

盛元帝下颌紧绷,因极力克制情绪,浑身微微发抖。

德栩见状,已然顾不得其他,伸手便轻轻拍抚盛元帝的背,“陛下,陛下息怒啊,公主,算老奴求您了,服个软吧”

墨玖安没有理会德栩,她甚至没有欠身作揖,而是赌气般直接转身就走。

有其父必有其女,父女俩一个样,那股子倔劲儿上来了,谁也拦不住。

“公主,公主!”

德栩的挽留不足以让墨玖安停下脚步。

还没等她跨出门槛,身后又传来德栩焦急的喊叫声:“陛下,陛下!传太医,快传太医!”

墨玖安心中一颤,猛地转身,下意识走向盛元帝。

可瞧见盛元帝的神情后,墨玖安又逼着自己停住了脚步。

她能看出来,盛元帝此刻的状态,远不至于气坏身子。

墨玖安逼自己不要心软,随即转身,继续踏上出门的路。

“公主,请回来!”

“让她走!”

苦肉计不成,盛元帝彻底发怒,气得咳嗽起来。

墨玖安步伐顿了一息,没有转身。

奔入乾坤殿的一众宫人行迹匆匆,神情慌张,他们绕过墨玖安,直奔盛元帝而去。

墨玖安没再转头看过一眼。

直到走出第一面宫墙,将那宏伟的宫殿隔绝在身后,墨玖安紧绷的神经倏尔一松,腿脚一软,掌心及时撑住墙面才没有倒下。

“公主!”

沐辞和悦焉冲过来,分别扶住墨玖安的双臂。

“悦焉,去叫太医!”沐辞吩咐道。

“不用”,墨玖安暗自顺气,等恢复一点力气才放开了她们,“悦焉,你留下等消息,我…还是有些担心父皇...”

悦焉眸里满是心疼,她乖乖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墨玖安没有坐马车。

沐辞劝过,毫无意外地,没劝住。

墨玖安称自己想静一静,不让沐辞等人贴身跟着,沐辞便远远地跟在墨玖安身后,还不忘派人通知容北书。

这几日突然回寒,气温骤降,冷风吹在脸上生疼,却也帮墨玖安冷静下来。

墨玖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脚步带着她回去,神智却不自主地飘向远方,带她回顾这短暂的一生。

确实短暂。

区区二十年。

可回忆起来,为何显得那般漫长?

唯独那八年,她待在母亲身边的日子,似乎在一点一点地减少,愈发模糊不清。

人就是这样,痛苦总是记得很久,幸福却留不住多少。

可墨玖安不想再记住那些悲惨的过往了。

若可以,她多希望自己重新来过。

若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八岁那年,她绝不会偷跑出谷。

这样,她便不会被幽戮抓住,不会遭受那四年的折磨,也许,也不会看到这世道不公。

她就可以一直做那个与世隔绝,无忧无虑的苏千羽。

就如她母亲所希望的那样。

只可惜,时光不会倒流。

有些错误,永远没有机会改正,只能任由它们伴随一生,反复想起,反复悔过。

墨玖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视线里映入一袭熟悉的衣摆,她才愣愣抬眸。

是他。

见到容北书的那一刻,墨玖安这一路以来强压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她全身,突然间,她真想借他肩膀靠一会儿。

尤其当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的时候。

他靠近时,带来那股令人心安的清香,更加让墨玖安生出想要休息的欲望。

墨玖安的视线一直跟随容北书,任由他为自己把脉。

他凝眉担忧的模样,彻底击碎了墨玖安最后一点逞强的心。

“容北书...”墨玖安轻轻唤他。

容北书全神贯注地留意脉象,低眸应了一声:“嗯?”

“我没力气了”墨玖安说。

容北书的指腹微微一颤,愣了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墨玖安向前一步,倚在他怀中。

墨玖安并没有伸手环抱他。

好似只想找一个短暂的支撑点,她将头轻轻地靠在容北书胸口,甚至没有卸下三成力气。

这一次,墨玖安试图像往常那样,只通过一声微弱的叹息,压制她满心的疲惫。

“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墨玖安呢喃出声,轻轻合上了眼。

就脆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毕竟此刻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是她的容北书。

墨玖安的鼻息轻软地洒在容北书脖颈,却引得他心口阵阵刺痛。

容北书的眉心拧的更紧,他不再为她探脉,而是抬起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紧接着,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不用一会儿,可以很久很久。

只要她需要,也可以是永远。

不要只靠一点,可以完全依靠。

容北书求之不得。

他宁愿她不这么逞强,巴不得她毫无顾忌地流露情绪,肆意地发脾气。

他多希望,她真如他最初以为的那样,是个飞扬跋扈,蛮横自私的公主。

若真如此,她便不会这般痛苦。

容北书多希望,墨玖安不要什么都自己承受,那些委屈与不甘,不要压在心底默默消化。

起码在他这里,她可以肆意妄为。

她可以自私,可以无理取闹。

哪怕片刻地忘却过去,不想未来,就做回那个狡黠调皮的苏千羽。

容北书难受地咽了咽唾沫,忍着胸口的阵阵心疼,步伐稳健地走向公主府。

墨玖安的身体在他坚实的臂膀里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没花太久就顺从了自己的心,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然后闭上了眼。

偏僻的小巷人烟稀少,偶尔经过几个行急匆匆的人,他们的视线触及容北书和墨玖安,仿佛被烫到一般,都快速撇开视线,摇一摇头,然后继续赶路。

墨玖安没发现这些,而容北书没心思管路人的看法。

不远处的转角,陆川正牵着马车等候容北书。

瞧见容北书怀里躺着玖安公主,陆川几乎没有犹豫,猛拉缰绳向后退去。

“你干嘛?”,一旁的寒舟颇为不解,还站出来指了指容北书,“你看,阁主快到…哎,你干嘛拉我?”

在寒舟被发现之前,陆川就已经揪着他后衣领把他拽了进去。

“嘘!你是不是傻?”,陆川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寒舟一眼,也没过多解释,直接把马头转了方向,“我们从旁边绕,到下一个路口再接阁主”

寒舟边上车边问:“为何?要让阁主抱着公主走那么远吗?”

陆川坐在车头的另一侧负责赶车,他转头静静地瞅了寒舟半晌,寒舟才从陆川嫌弃的目光中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要让阁主抱~着公主走那么远”,寒舟想了想,冷不丁来了这一句:“距离下一个路口起码还有一里,阁主抱得动吗?”

寒舟的疑问刚提出,“啪!”的一声,陆川的巴掌也毫不客气地落在寒舟的后肩。

“才三百步而已!”,陆川理直气也壮,还趁机报复寒舟,傲娇嘟囔道:“我要把你这句话告诉阁主”

“哎,别啊陆川,我知道错了”

寒舟认怂很快,因为他都能猜到容北书会怎么罚他。

寒舟可不想抱着石头扎马步,一扎就是一天。

可回过神,寒舟又发现了一个漏洞:“不对啊,马车里也可以抱啊,岂不是更方便?”

“吁!”

陆川又一次猛拉缰绳。

寒舟的话让陆川幡然醒悟,他意识到自己好心办坏事,一时间有些不敢动弹。

这下,换寒舟在一旁幸灾乐祸。

寒舟笑的贱兮兮的,故意拖长了尾音道:“你,坏,事,了,陆川!哈哈哈,我要告诉阁主”

“别啊,寒舟,我知道错了…”

陆川露出了一副乖巧的表情,求饶的同时,他还不忘调转方向去接容北书。

而另一边,却没有这么热闹了。

容北书步伐平缓,他甚至没有大声喘过气,生怕让她感到一丝一毫地不适。

不过话说,陆川他们去哪儿了?

容北书环视左右寻找马车,正疑惑着,怀中的小人儿突然动了动。

容北书顺势将她往上掂了掂,抱的更紧了些。

“冷吗?”,容北书轻声问她。

近在咫尺中,二人呼吸交错,墨玖安摇了摇头,重新将头埋进他颈间。

“父皇给你我赐婚了”

墨玖安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让容北书脚步顿停,思绪都断了几秒。

而她依旧低埋着头,刻意回避来自他的视线,这才敢道出下一句:“我拒绝了...”

墨玖安不可能瞒他。

即使此刻,她心脏阵阵紧缩,担心他误会,忧心他会是何种反应。

她依旧不可能骗他。

四周静谧,耳边除了他温热的呼吸之外,还有回寒天微弱的风声,更显这等待的时间过分漫长。

终于,墨玖安听到一声平静的回应:“嗯”

说罢,容北书的目光回归前方,随即踏上路程。

正此时,陆川也匆匆赶到,谄媚地摆好轿凳。

等上了马车,容北书将她轻轻放下,半跪在她面前,为她裹紧披风。

墨玖安所担忧的并没有到来,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容北书的反应,只见容北书并没有伤心或是生气的迹象,眉宇间温和犹存。

“你不问原因?”

容北书只是温柔一笑,“不用问”

不用问,他也知道原因。

墨玖安无需解释,他也能猜中她为何会拒绝。

来自他的信任,理解和安全感,让原本就处在破碎边缘的墨玖安,再也无法维持那坚强的面具。

她想把什么都告诉他。

她此刻的心情,压抑了太久的委屈,面对的一切压力,困难,亲人的背叛和疏离......

还有,她的过去。

“北凉要求和亲,我也拒绝了”

容北书并没有惊讶,而是唇角微弯,指尖温柔地拂过她后脑,整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

“大鄿与北凉不会联姻的”

他的语气越是平淡,就越有一股笃定的意味,让墨玖安感到难言的安心。

“你怎么知道?”墨玖安问。

容北书食指弯曲,轻轻刮了刮她鼻子,故作神秘道:“我就是知道”

起码,他绝不会让墨玖安成为这个牺牲品。

“你早就猜到了,对吗?”

容北书默认。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墨玖安所指是盛元帝的目的,她能从容北书的反应中猜到,他早已知晓盛元帝在利用她。

容北书实话实说:“从浈阳回来的那一天”

也就是他们二人同床而憩的那一天。

容北书从谢衍口中知晓,当时,容北书只是心存怀疑,可今日,他确定了。

“为何不告诉我?”

“那时,我只是怀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墨玖安理解容北书的难处。

也许方才被风吹的,墨玖安的眼睛有些酸疼,她闭上眼,疲惫地叹了口气。

“我说了很多伤害他的话...我不是一个好女儿”

儿女对长辈的情感十分复杂,且时常伴有自责感。

有些话,往往在极端的情绪之下脱口而出,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后悔与自责。

即使错在父母,可最后受折磨的,依旧是子女。

生养之恩,就是这世上最强的精神绑架。

都说皇家无亲情,可墨玖安不一样。

她停顿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听着些许哽咽:“我害死了母亲...如今,又故意说一些难听的话,伤了父亲,我不配为人子嗣...”

墨玖安的话,让容北书一路疼到心底。

“公主...”

容北书哑声轻唤,直起身靠近了些,抬手抚摸她脸颊。

可他指尖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的慌措。

一周之前还在他怀中撒娇,笑颜明媚的公主殿下,此刻却黯淡了。

她有何错?

她凭什么不能志存高远?

在容北书看来,她比谁都值得,比谁都配得上那个位置。

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否定她,连她最亲的人都在阻止她。

容北书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俯在她耳畔认真道:“不是你的错,是这世道错了,是他们错了”

即便无人支持,她也一定会坚守理想,可这并不代表她不需要肯定。

容北书越是懂她,就越是揪心。

在遇到她之前,他竟从未意识到,一个时代对女性的歧视与压迫会有多严重。

他竟从未发现,这些习以为常的世俗规则是多么地荒唐。

容北书在墨玖安身上看到了世人的偏见,看到了上位者的荒谬,看到她想证明自己有多艰难。

他看到,真正的强大并非体现在力量上,看到女子也可以拥有强大的灵魂,自由的思想。

女子也可以创出一片天,可以追寻自己的梦想。

这并非是可笑的。

世人的偏见与轻视,对她们的禁锢与否定,才是蛮横无理的。

带着满心的温柔缱绻,容北书轻轻抚摸她脑袋。

他掌心的温度足以融化墨玖安内心的愤懑,一点一点地抚平她阴郁的心海。

容北书说得对,是他们错了。

他们傲慢,自私,无理。

自古以来,只要是男人就能当皇帝,即便是贼寇出身也能摇身一变,在史书上留下浓厚的一笔。

可女人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皇帝的昏庸可以归咎于女人,国家的灭亡可以归咎于女人,最后,还是需要女人远赴他乡,为和平奉献自己的一生。

他们把民族的未来都压在女子的肚皮上,却从未想过给她们应有的待遇。

是这个国家错了。

是她的父亲错了。

墨玖安会成为一代明君,她会证明女子也可以领军打仗,也可以创造太平盛世,不讳之朝。

墨玖安称帝的决定更加坚定,在他怀中,她的心也回归平静。

墨玖安缓缓伸出手环抱他,在他颈间轻轻蹭了蹭,更贴近了彼此的距离。

马车行驶平稳,禁闭的车窗隔绝一切外音,只留下两颗共振的心跳声。

墨玖安鼻端满满都是他的味道,令她心安神定。

她闭上了眼,任由自己卸下全部力气,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得到片刻的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