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锅,邢枝想去看电影。
看电影之前她还想喝杯奶茶,但在点单时却犯了难,最新推出的两种口味,她都挺想尝一尝的。
见她抉择不下,纪予铖说:“那就都买了吧。”
“不行,这也太浪费了,我喝不完两杯的。”邢枝苦着一张脸,有些为难。
“没关系,你喝不完的给我,我喝。”
纪予铖边说边替她做了决定,并干脆利落地点单付款,然后拉着她到旁边等。
两人找了空位坐下。
“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不喜欢喝奶茶吗?”
邢枝单手托着下巴,拉过他的手,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修剪得整齐圆润的指甲。
纪予铖点头:“嗯,是不喜欢。”
“但你两个口味都想喝,还不想浪费,那就只有由我清底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他无奈地笑了一声:“瞧你刚才纠结那个样儿,跟只馋猫似的,今天要是不让你把两个口味的奶茶都喝到嘴里,恐怕你晚上都睡不着觉。”
邢枝被打趣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撇开视线,嘴里小声嘟囔着:“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啊。”
纪予铖反手握住她,捏了捏她的手心。
“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吃,想喝什么就喝,不用有顾虑,有剩下的都给我。”他凑近了些,笑着:“我负责给你兜底,怎么样?”
听到叫号,两人过去取了杯,拎在手里,往电影院的方向走。
邢枝还在思考着他刚才那句话,慢慢地品味出另一层意思来:“要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你不就成垃圾桶了吗?”
听到这话,纪予铖的脚步一顿,眉梢轻挑了下,两秒后抬脚继续往前走。
“这么说也没错。”他一手拎着奶茶,一手牵着邢枝:“只要我这个垃圾桶吻你的时候,别躲就行。”
邢枝闻言撇了撇嘴,忍不住腹诽:到底是谁在躲啊?
取了电影票,等了会儿,开始有序地验票进场。
电影是邢枝选的,是一部很有名的恐怖片。
她一直都很喜欢看这类的电影,但从来没有哪一次是酣畅淋漓地看完一整部电影而不错过某些镜头的。
喜欢看,但又害怕,很矛盾的心理。
因为担心晚上睡不好会影响工作,再加上那次被关进黑漆漆地下室里的经历,她已经很久没看过恐怖电影了。
如今有纪予铖在旁边壮胆,邢枝觉得,她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看一回了。
然而,当大荧幕上的鬼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并准确无误地一把抓住了主人公的脚踝时,邢枝还是被吓得惊呼一声,双脚蓦然往上抬离了地面。
她的动作又急又快,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不小心踢到了前排座椅的椅背。
前排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悦地皱眉“啧”了声。
邢枝自知理亏,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见状也没说什么,转过头去继续看电影了。
邢枝的小腿还悬在半空中,感觉脚踝那一圈凉嗖嗖的,莫名发紧,怎么都不敢往下放。
见她这样,纪予铖将两人座椅中间的扶手合上,捞起她的腿弯搭在自己腿上:“害怕?要不我们不看了?”
邢枝摇头:“想看。”
“你确定?”怕成这样还想看,纪予铖觉得这小姑娘多少有点自虐式的心理倾向。
邢枝咬着唇“嗯”了声。
她稍稍偏开脸,斜眼瞥向大荧幕,看似要看不看的,注意力却是格外集中,眉尖紧蹙,表情严肃。她把自己完全代入了电影主人公的处境,感同身受,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状态。
这副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又忍不住想看、小心翼翼又紧张兮兮的模样,把纪予铖看得是既心疼又好笑。
他伸手将人抱进怀里,轻声安抚:“一切都是假的,乖,不怕。”
邢枝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但当恐怖画面冷不防出现在眼前、恐怖音效也适时在耳边响起的刹那,生理反应还是凌驾于理智之上,不由自主地感觉到紧张和害怕。
她没说话,抿唇歪靠在他怀里,汲取着他的体温,周身被他的气息萦绕着,心脏的紧缩感好似真的缓解了不少。
随着剧情的推进,电影中的恐怖画面愈发吓人,音效也变得愈发惊悚。
邢枝不敢看了,拉起他的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脸也完全偏过去,开启掩耳盗铃似的自欺欺人模式。
她把纪予铖当成自己的眼睛,不停地问:“过去了吗?那个鬼走了吗?还吓人吗?能看了吗?”
作为一个工具人,纪予铖表现得很是尽责。他认真盯着大荧幕上的画面,耐着性子如实回答。
直到危机解除,邢枝才敢将他的手指悄悄拨开一条缝隙,从指缝里偷偷摸摸往外看。一旦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就闭上眼,将指缝重新合拢。
明明是花钱买了票才进来的,她却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看到她这又勇又怂的样子,纪予铖直想笑。
他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她的手心覆着他的手背,纪予铖能感觉到她手心里全是汗,黏腻腻的一层,呼吸也比平时要重。
看来真是害怕了。
电影结束时,邢枝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恍惚有种劫后余生的酣然之感。她怔怔然坐在原地,心跳如鼓,半天没缓过神来。
纪予铖仍旧抱着她,一下下轻拍着她后背:“感觉怎么样?”
邢枝的反应有点慢,过了几秒才晃过神,转头看向他,声音还紧绷着:“感觉我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像是怕他不信,她拉着他的手就往自己左侧胸腔的位置贴:“你摸摸看。”
猝不及防之下,纪予铖掌心好似握到一团云朵。
云朵蓬松柔软,带着惑人心神的温度,像有一阵电流自手掌心快速窜至身体的四肢百骸。
他心旌摇曳。
雪中拥吻时被强行压下的那股子燥意,这会儿竟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
影厅里已经没什么人,四下寂然,光线昏暗,又是在这种隐晦密闭的环境下,身体感官和心理感受都被无限放大。
胸膛起伏逐渐急促,再这么待下去,饶是他再怎么故作斯文,怕是也难以自持。
纪予铖将怀中勾人而不自知的罪魁祸首从身上抱下去:“电影看完了,走吧,回家。”
……
晚上,纪予铖靠在床头看了会儿书。
眼看时间不早了,他合上书正准备睡觉,邢枝推门进来了。
“我要跟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