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不欢而散,两人已经一个月没再见过面了。
工程项目进度一切正常。
邢枝每天都坚持去别墅的工地现场看一看,听现场负责人说,纪予铖也经常去。
但她却从没遇到过。
工地就那么大,入口只有一个,她每天都去,却从没遇到过他,就只能说明,是他刻意不想让她遇到。
他在避着她。
她给不了他安全感,所以他不要她了。
曾经,在一步步走向他的这条路上,每一步都是绿灯,她一路畅通无阻。
也许是太顺利了吧,让她错误地以为,这条路本来就是那么好走的。
现在他把绿灯换成了红灯,她只能被迫停下,亲眼看着他在自己的视野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邢枝想,终于是彻底失去他了么。
……
这天下班后,邢枝和同事一起刚走出事务所大门,迎面遇上了姚佳男。
姚佳男步履匆匆,面色稍显凝重,见到邢枝后,愣怔了一瞬,然后笑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走吧邢枝,上我的车。”
姚佳男上来拉住她的手臂,几步走到停车的位置,开了车门,不由分说地把人往车里塞:“纪总找你有点事。”
直到车子缓缓驶入主路,邢枝还懵着。
全程处于被赶鸭子上架的状态,她根本就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她问:“纪总这么着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姚佳男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况,看起来有些莫名的紧张:“到了就知道了。”
“你怎么了佳男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邢枝看到她额头甚至沁出了一层汗,不免有些担心:“要不我来开?”
“哦,没事,可能是车里太热了,开窗透透气就好了。”
姚佳男笑得有些僵硬,伸手开了旁侧的车窗,冷风呼啦啦灌进来,转移开话题:“对了邢枝,你在国外留学这几年,过得还不错吧?”
两人闲聊着。
邢枝很快注意到这条路好像不太对。
车子早就偏离了去信荣公司的方向,一路往北走,眼看就要出市区了。
邢枝低头打开手机查看地图,诧异道:“佳男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别着急,快到了。”
两人聊了一路,姚佳男这会儿的状态已经轻松多了,笑着说:“纪总在跟一个客户谈事情,咱们直接过去找他。”
“纪总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见客户?”
邢枝放下手机,看着外面愈发偏僻的路况,半真半假地开玩笑:“姐佳男,你不会是要把我拐骗了吧?”
姚佳男没说话。
车子出了市区,最终停在一个破旧厂房外,褪了色的墙皮已经开始斑驳脱落,铁栅栏锈迹斑斑,像是已经荒废了许久。
旁边停着几辆车,没有一辆是纪予铖的。
邢枝心中的不安在放大。
她试着推了下车门,没推开,转头盯着姚佳男,面带防备:“佳男姐,纪总到底在不在这里?”
姚佳男坐着没动,低头发了两条信息出去,放下手机。
“对不起,邢枝,别怪我。”
……
工作结束后,纪予铖照旧把车开到邢枝家楼下,降下车窗,点了支烟,慢慢悠悠地抽。
这是他的习惯。
自从邢枝从国外回来后,他每天都会到这里待一会儿,不管多晚。通常是坐在车里,抽完一支烟就走,并不多做停留。
邢枝住的楼层不算低,开始的时候,他需要一层一层地去数,数到她所在的楼层后,就盯着那扇窗子看。
看到窗帘后的灯火通明,看到偶尔映出的一闪而过的人影,都让他觉得安心。
到现在已经不需要刻意去数了,他一抬眼就能直接找到那扇窗户。
往日里的灯火明亮,此刻却是昏暗一片。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她大概是已经睡下了。
屋里大灯没开,只有卧室的位置透出一抹昏黄,那是她晚上睡觉时喜欢用的小夜灯。
一支烟抽完,纪予铖关上车窗,开车离开了。
……
次日一早,纪予铖拎着保温饭盒下楼,坐进车里给邢枝发信息:「张姨给你准备了早餐,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放下手机,他开车往事务所的方向走。
送早餐是借口,想见她才是真的。
上次两人终于把话说开,小姑娘又是委屈又是愧疚,红着眼往他怀里钻,一心想弥补。
说不心动是假的,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对她的渴望,恨不能将她溶进骨血,叫她再也不能离开他半步。
可是,她想弥补的方式却不是他想要的。
小姑娘只想亲他抱他,只想给他片刻的欢愉。
而他想要的却远不止于此。
不止是她的吻和拥抱,不止是她的身体和热情,他想要一个长久的未来,想要她的承诺,想要她给的安全感。
一颗心系在她身上,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进退都不由自己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了。
他想安定下来。
更想让他的小姑娘心甘情愿地在他身上安定下来,别再惦记外面的一草一木,满心满眼只有他。
所以他狠心拒绝了她。
一时的忍耐是为了更长久的拥有,这笔账他当然算得清楚。
但夜深人静时又忍不住一遍遍复盘,然后陷入自责,自责当时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
万一小姑娘会错了意,不敢再主动了,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再加上,往日里每晚去她楼下,总能看到她屋内大亮,偶尔运气好时还能看到她在窗边徘徊的身影,昨晚却什么都没见到。
一晚上都想着,没睡好。
于是他起了个大早,亲手做了她爱吃的东西,仔细装进保温饭盒里,谎称是张姨的心意。
手机里始终安安静静的,发出去的信息一直没收到回复,他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到了事务所楼下,纪予铖再次给她发信息:「我到了,你出来一趟。」
等了大概五分钟,仍是没有回复。
他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手机里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
她关机了。
纪予铖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抖了下,她还从没出现过上班时间关机的情况。
没再继续等下去,他拎着饭盒下车,径直去了事务所,却被告知,邢枝今天根本就没来上班。
孙宗玮当着他的面给邢枝打了个电话过去,同样提示关机。
这时,一个女同事站出来说:“昨天晚上我有事找邢枝,打她电话也是关机,奇怪,昨天不是纪总派人把她接走的吗?”
纪予铖眼皮一跳,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是谁接走了她?”
“就是你们公司那个姚经理,姚佳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