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机关朱雀承载着三人消失在夜空之中,六指黑侠长长的叹了口气,关上了身后的柴门,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继续朝着蓟城而去。
等到天色将亮之时,他恰好赶上开城门。
进了城,六指黑侠一路直往燕王宫。在湖边见到了自己这位徒弟。
只见燕丹拄着拐杖,在一步一步的锻炼走路。
虽然他的脚是机关脚,可想要如常人一般行走,还是需要适应。只有这样,走起路来才不会一高一低的像个瘸子一样。
直到焱妃提醒,说六指黑侠来了,他才反应过来,向六指黑侠行礼。
六指黑侠将他扶了起来,然后叹了口气:“太子……”
看到六指黑侠的脸色,燕丹心里咯噔一下,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六指黑侠沉默片刻,还是将墨家的决定告诉了他。自即日起墨家将大举撤离燕国,之前的工匠也将悉数撤走,甚至包括燕丹一直在暗中驱使的墨侠和墨家的情报网。
燕丹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在了那里。良久,他很是内疚的道:“老师,因我燕国,让墨家遭受如此损失,乃是丹之过。老师放心,丹绝不会因此而怨恨墨家。
相反,丹一日是墨家弟子,便一生都是!此生,丹必将以生命,去践行墨家兼爱非攻之理念!”
望着徒弟一脸诚恳的模样,六指黑侠矛盾的心中再次生出了内疚之感:“太子,是墨家对不起你啊!”
“老师……”
师徒二人把手而泣,眼泪中充满了心酸与无奈。
但六指黑侠,到底是要离开的。
尽管心中再是不舍,他还是向燕丹告辞,离开了王宫准备执行墨家的撤离计划。
在六指黑侠消失的那一刻,燕丹脸上的悲伤顿时消散无踪,转而出现的是浓浓的阴冷。
全程目睹这一幕的绯烟看着六指黑侠的背影,眼中也生出了一些冷色。
……
咸阳……
在宫里待了一晚上,乔松便带着半夏又出宫了。
山东六国,如今只剩下了楚国没有去过。可看了一圈,还是这咸阳秩序井然的模样最让人舒心。隐藏身份穿行在这咸阳的大街小巷,看到的并不是六国那样的惶惶不可终日,看到的也不是那样的醉生梦死,而是脚踏实地带给人的安心。
叮铃……
叮铃……
就在乔松站在街边,等着摊主正在制作的烤肉的时候,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回头一看,却是一辆挂着铃铛的马车停在了他的身后,随后马车的窗帘掀了起来,露出了一张笑眯眯的脸庞:“这位小贵人,好香啊,能给奴家也来上一份吗?”
乔松很不舍得看了看摊主刚递到身前,烤的正滋滋冒油的羊肉,再看了看身后的人,一捂眼睛抓起肉串便递给了身后的人。
“那就多谢小贵人了!小贵人不知能否赏脸,来奴家车上坐一坐呢?”
乔松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上了车。
“我怎么发现,无论什么时候我出宫,你都能找到我。该不会,你在我跟前安排眼睛了吧?”乔松向巴清问道。
巴清将口中的羊肉咽了下去,拿着签子晃了晃:“这炙烤羊肉的吃法,还是从公子那里得来的。那公子猜猜,刚才那个卖炙羊肉的小商贩,是谁的人?”
“嚯,这么厉害吗?商会现在连这些人的生意都抢?”
“公子啊,你可误会我了。我可没兴趣去抢百姓赖以为生的谋生手段。”巴清摇了摇头:“只是羊肉这种东西,虽不像牛肉那般金贵,可寻常老百姓也是消费不起的。尤其是公子所发明的炙羊肉,更是用了许多名贵香料以掩盖腥膻味。尤其是那种被公子称为孜然的香料,更是来自西域,可谓是价值不菲。所以啊,别看只是个小摊,可来这儿吃的兜里可都不缺钱。”
乔松挑了挑眉毛:“我说呢,怎么离天街这么近。我看,是你专门在这儿开了个小摊,钓本公子上钩呢吧?”
巴清那张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狐狸一般的笑容,随即从坐下的暗格中掏出了一个酒壶在他面前晃了晃:“公子,我可是准备了礼物呦。”
“嗯?”
“这可是我让人从农家弄来的,公子不想尝尝?”
乔松顿时食指大动,但还是挪开了视线:“这点儿东西,就想贿赂本公子。你也太看不起本公子的耐性了吧。”
“一个月的量呦……”
“本公子突然觉得,炙羊肉也不是那么香了。来,给本公子倒酒!”
看到乔松这态度一百八十度拐弯儿似的转变,巴清顿时笑靥如花,便戏法般的打开了酒壶上的盖子,反扣到了桌子上,给他倒了一杯。原来,这竟是一件设计精巧的杯子。
美美的饮了一口药酒,乔松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享受的表情。
这一杯药酒下肚,他惊讶地发现了身体的细微变化:似乎自己内息的运转速度加快了一些。
好东西啊!
乔松连忙盘膝而坐,摆出了五心向天的姿势。
巴清愣了一下,随即以特殊的韵律敲了敲马车的车厢。
车外的车夫听到这声音,勒住了缰绳。马车的速度很快就降了下来,变得平缓了许多。拉车的马儿仿佛也有了闲心,晃悠着蹄子踩踏在平坦的路面上,宛如闲庭信步。
乔松的行功并未花太长的时间,待到药力化尽,也就运转了一个小周天,两三炷香的时间而已。
“公子修习了内功?”待到乔松收功睁开眼睛,巴清关心的问道。
乔松嗯了一声,端起酒杯闻了一下里面残留的药香。可惜,他对于医术并不熟悉,否则也可以判断一下里面都用了什么药。
巴清默默的将这事儿记在了心里,打算回头去看看商会有什么公子能用的奇珍异宝。
顺便也可以通过农家的渠道秘密联系一下朱家,看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修炼用的药方之类的。
总之,自家公子用的,一定不能缺了。否则,她这个号称天下第一富的秦之女管仲面子往哪儿放啊。
见到乔松不饮酒了,巴清再次打开暗格,将酒收了起来。然后,又取出了一个锦盒打了开来,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书信。
“喏……”巴清将锦盒推给了乔松。
“这是何物?”
“是阿言从蜀中寄过来的信件。基本上,每半月便会寄一次。一封是给惊鲵姐姐的,一封是给公子你的。”
乔松微微一愣,拿起了最上面一封,拆了开来:“那小丫头就没给你这个姐姐寄一份?”
“当然有了。”巴清为自己的小姐妹澄清了一番,然后伸出手指晃了晃:“不过,女儿家之间的私密话,就不告诉公子你了。”
“哈哈,你这样一说,本公子倒还越发的好奇了。该不会你们两个,在背地里说本公子的坏话呢吧?”
“公子……”巴清很是幽怨的叫了一声,刻意地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公子如此说话,真是伤透了人家的心呢……”
这矫揉造作的模样,让乔松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连忙转移起了话题:“咦?阿言在信中跟我提起了虞渊一族。”
巴清轻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随即道:“嗯,阿言也和我提起了。当时说是跑去拜访我父,在我父那里碰到了。小孩子嘛,公子也清楚,对什么都挺好奇的。”
乔松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
有文信侯坐镇蜀中,估计也没几个不长眼的敢于招惹他的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