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女跪坐在地上,紧紧抱着那个陷入绝望的人偶,轻声道:
“我来晚了,哥哥。”
看到他从高空坠落的那一刻,所有的理智都化作虚无。
视线转向对面的旅行者,派蒙和纳西妲。
那股压迫感几乎化为实质,
“神明、贤者、众民……你们都该死。”
随着她的话语,整个须弥城都开始晃动起来。
无形的力量自星女身上荡开,不过一瞬就笼罩了这座城市。
“发生地震了吗?”派蒙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等一下,星女,不要!”荧用尽全力抵抗着那股压迫,她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股力量所过之处,所有「力场」都被扰乱。
须弥城正在一点一点崩塌,大到房屋、砖瓦,小到摆件、碗筷。
在紊乱的「力场」中,似乎所有存在都失去了束缚,一切都漂浮了起来。
若是从外界看,整个须弥城都化为了废墟,断垣残垣都浮在空中。
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我们失败了吗?是那个伪神的报复吗?”
“小吉祥草王大人在哪里?神明啊,快救救您的信徒吧!”
“……”
人们抓着身旁的物什,缓解着浮空的恐惧,绝望的经历着末世一般的场景。
漆黑的巨龙肆意盘旋在空中,每一声的咆哮都会吐出幽蓝的烈焰,为这末日更添一份暗色。
废墟一般的城池中央,唯有那个蒙着双眼的女孩抱着人偶在火海中巍然不动。
一切毁灭都绕开了他们。
“你不该这样做!”仁慈的智慧之神还是站了出来,她到底还如孩童一般,这样的场景让她无法冷静思考。
带着勃勃生机的草元素力从她手中散出,试图抵抗着那无形的力量,哪怕是救一个人也好啊。
梦想的殿堂具现,展开「摩耶之殿」领域,一点点扩散至整个须弥城。
“无谓的挣扎。”星女动都没动,仅仅只是看了那展开的「摩耶之殿」一眼,梦想的殿堂就出现了裂痕,而后破碎。
提瓦特大陆上,很多双视线都注视着须弥发生的这一幕,心惊的看着这位异界来客展露出全副力量的情形。
“死吧。”
力量所及之处,所有生灵都感觉到了四面八达而来的压力,像是要把他们碾成尘埃。
纳西妲别无办法,只能独孤一掷,用两枚神之心的力量去链接属于「大慈树王」的「神明罐装知识」,期望能得到拯救一切的办法。
她带着旅行者和派蒙消失在原地。
“以为躲掉,我就找不到你们了吗?”星女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
她似乎也陷入了某种疯魔的状态。
伤害她至亲之人的,都该死。
“停下吧,星女。”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虚弱与无力。
是散兵的声音。
星女稍微恢复了些许理智,
“哥哥?”
哪里怪怪的,哥哥从来没有直呼过她的名字。
虽然奇怪,可是她还是听话的收回了所有力量,雷纳塔斯飞回了他们身边,守着两人。
须弥城……或者说须弥城废墟,也稳稳地回到了地上。
散兵面色惨白,神情平淡到诡异,那双漂亮的如同宝石般的蓝紫色眼眸也满是空洞。
“呵,你我根本不是真正的兄妹,这一点你不是很清楚么?”
没给星女思考的时间,他继续道,言辞冷漠又绝情。
“离开吧,我只是个被丢弃的无用之物,什么都抓不住……与其在未来被你抛下,不如由我来舍弃这一切。”
星女的脑子完全被这一连串的话语打懵了。
“哥哥?我说过的,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
她急忙解释着,即便做不出表情,也能听得出她的急切。
“一个连自己的过去都不清楚的蠢货,拿什么和我谈永远?”
星女突然明白了什么,
“哥哥一开始就不信我,对吗?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会永远陪着你?”
散兵没有说话,默认了一切。
经历重重背叛的他,如何能轻易交付信任呢?
他以为只要成为神明,就可以把控命运,就可以抓住他想要的一切。
可惜,他失败了。
他还是那个失败品。
还是那个被舍弃的无用之物。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吧?他不该放任她的接近……
“你什么都不懂,我也不需要你为我背负覆灭整个城池的罪孽,等你找到真正的家人,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她懂得了一切,也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后悔为他这样的无用之物成为罪人。
所以,哪怕已经陷入了绝望的漩涡,他依旧逼迫自己清醒的说出阻止的话语。
她的执念不是他,如果没有家人这一层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离开吧。
就这样吧。
让他自生自灭吧。
“只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吗?”
星女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她从来都不知道哥哥原来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终究是来晚的那个吗?
此刻的她无比羡慕着丹羽还有那个病死的男孩,起码他们得到过属于人偶全部的信赖与爱。
“可是对我来说,哥哥才是最重要的那个,是我的唯一,我只有你……”
散兵听着星女诉说的话语,心里一颤,几乎绷不住冷漠的情绪。
不,不可以这样。
看着不为所动的人偶,星女终于明白了绝望为何物。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不明白。
因为她蠢吗?
那只要变聪明了,是不是就好了?
只要找回过去,哥哥就会重新接纳我,对吗?
只要……他就会相信我……对吗?
她越发抱紧着怀中的人偶。
‘等等我,哥哥,我会找回过去的一切的。’
散兵的身躯依旧无力,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在改变。
抱着他的女孩每一处都在散发着梦幻的光亮。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光茧。
未知的恐慌突然袭上散兵的心头。
有什么脱离了预想的轨道。
女孩的蓝紫色发丝在一瞬间疯长,直至铺满周身,被她抱在身前的人偶也能感觉到她垂下的发丝。
“喂,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散兵或许自己也没发现,他的声音在颤抖。
他艰难的支撑起身躯,看着那个似乎陌生了许多的女孩。
明明那张脸没有变化,可就是感觉哪里不同。
在他的视线里,女孩身后出现了一道虚影,那是个被白袍包裹着的高挑女子,唯有一缕蓝紫色的发丝垂落在胸前。
虚影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可是散兵知道那是真实存在的。
梦幻的光芒收回。
“又见面了,小人偶。没想到这次被唤醒,又是因为你啊,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可真是让我伤心呢。”
一道女声响起,是星女的声音,却不像往常那般平淡无波,反而极富情感。
“你是谁?!”散兵努力压制着那股恐慌,星女呢?她去了哪里?
这样的情绪让他下意识忽略了女声所说的那句“又见面了”。
“呵呵,我就是星女啊,连我都认不出来吗?”
明明星女根本没开口,这声音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过去吗?你看,我是不是很听话,呵呵,把我的过去拉出来给你看哦……我亲爱的哥哥。”
那女声一惊一乍的,既浮夸却又仿佛深情到了极点。
配上星女那面无表情缄口不言的样子。十分的诡异。
“自我介绍一下吧,「秩序宇宙」第二序列,阿斯特莱娅,一个「被规则约束的异类」,当然,叫我星女也没什么错。”
“你不是说,不知道过去的我不配提永远吗?那现在呢?”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虽然那个懵懂的我什么都不懂,可是,她爱你呢,只是因为你是你而爱你呢,我也一样……”
对于「阿斯特莱娅」来说,不到五百年的陪伴在她经历的漫长岁月中似乎不过一瞬,可是那份情感却偏偏让她难以忽视。
人偶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动容,他的女孩似乎有着通天的本领,真的因为他的话把被遗忘的过去找了回来。
“哈哈哈,看你的样子,你不会以为是真的吧?”那女声恶劣的笑了起来。
爱又如何?她「阿斯特莱娅」从来不是会被爱束缚的存在,她才不会被任何东西束缚。
散兵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他分不清她的话是真是假。
“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你应该会喜欢吧?呐,我带你一起看!”
女声想一出是一出。
这真的是星女的过去吗?为什么与之前的她截然不同?
雷纳塔斯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是发生了什么?
猩红的眼睛里满是困惑,越看越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