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整个判案过程中,他对恩人之女没有半分关怀和怜悯。因为此时,甄家父女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曹公原话:“雨村便徇情枉法,胡乱判断了此案。……
雨村断了此案,急忙作书信二封,与贾政并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不过说‘令甥之事已完,不必过虑’等语。
……雨村又恐他(小沙弥)对人说出当日贫贱时的事来,因此心中大不乐意,后来到底寻了个不是,远远的充发了他才罢。”
对恩人之女甄英莲(香菱)如此,对为他出谋划策的差衙(小沙弥)亦是如此。
试问这样一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媚上欺下、自私虚伪之辈,怎么为了替林黛玉报仇而对付贾家?
贾琮正琢磨着贾雨村其人,素雪疑惑不解,问道:
“那贾雨村为何对大脸宝这么了解,这两首词倒也很配他。”
贾琮道:
“他不仅对大脸宝很了解,对整个贾家都非常了解。
你还记得那个冷子兴吗?”
素雪道:
“记得,此人是周瑞的女婿。
哥哥当初回京,便是以他倒卖的荣国府财物为突破口,按图索骥,一个个牵扯出周瑞、王夫人、赖家等人。
哥哥收拾完他们后,冷子兴便被刑部以倒卖御赐之宝的罪名处斩了。”
贾琮点点头道:
“嗯,多年前,贾雨村在扬州智通寺,曾听冷子兴演说荣国府。
那冷子兴把贾家的来龙去脉,每个人心性、事迹都说与贾雨村了。”
素雪道:
“即是如此,想来他对哥哥也很了解,贾雨村此人断不能留。
再者,十皇子因桃花娘一案,连哥哥也记恨上了,他拿哥哥没办法,竟唆使贾雨村来坏贾家的名声。”
贾琮笑道:
“彼时我仅仅是一庶子,并为人注意,他也没什么我的消息。
不过,‘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便该是贾雨村的结局。
哦,他还投效了十皇子,那‘锁枷’是不够的,就依雪儿说的办,我自有妙计除掉他。”
素雪又道:
“最近这一年多,十皇子对宣平侯府变本加厉,侯府的子弟都伤了好几个,亲兵也有折损,皇上一味地纵容,只当是小辈们玩闹。
前几日,宣平之子侯庄延率领亲兵伏杀了十皇子二十多名侍卫,为他家兄弟和亲兵复仇。”
贾琮道:
“庄延(贾琮任龙禁尉副统领时,其为贾琮属下)素来多谋,行事稳重,连他都忍不住了,可见十皇子之猖狂。
皇上护着疯子般的十皇子这是好事,留着他不动,咱们收拾贾雨村就够了。”
素雪心领神会,笑着应下来。
贾琮拍了拍素雪的玉手,便领着映月去往荣庆堂。史家折腾成这样子,自己这个家主好歹也该去安慰下老太太。
荣庆堂,贾环正口若悬河讲着邱山之战,吹嘘自己如何勇猛,见贾琮进来,讪讪的笑了笑。
众人也起身和贾琮见礼,贺喜贾琮封英国公。
老太太让琥珀给贾琮搬来椅子放在上位,紫鹃双手把茶捧给贾琮。
惜春迈着小短腿到贾琮跟前,崇拜的看着贾琮,妥妥的一个小迷妹。贾琮让琥珀给惜春端个小凳子坐在自己身旁。
待贾琮抿了口茶,老太太道:
“湘云这丫头这事过去了?”
贾琮嗯了一声,道:
“本就与湘云妹妹不相干,全是保龄侯夫人攀咬。
湘云在咱们家这么多年和姊妹一起长大,也算贾家半个女儿了,这点脸面皇上还是会给我的。”
众人听贾琮这么一说,心里都踏实了,湘云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忙向贾琮道谢。
贾琮笑着摆了摆手,老太太低声道:
“保龄侯府,还有救吗?”
贾琮看了眼面容憔悴的老太太,沉声道:
“陛下受伤了。”
老太太听闻脸色大变,心中骇然:真龙受伤,必嗜血!
参与叛乱的人定会遭到皇上疯狂的报复,接下来京城会掀起腥风血雨,无数人头落地。
这个时候谁去保他们,轻则被皇上记恨,重则遭株连。
念及此,保龄侯府将会无一幸存,老太太不禁又落下泪来。
薛姨妈、王熙凤、黛玉等人忙上前劝住。
良久,老太太方才平复下来,凤姐儿有心转移注意力,便向贾琮叫苦:
“尤二姐前面生了儿子,大夫说我这肚子里的八成也是儿子。
琮兄弟,万一不是,那该怎么办?”
说着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贾琮道:
“还能怎么办?接着生呗。反正嫂子年轻,生他十个八个,总会有儿子的。”
王熙凤撇嘴道:“我又不是猪。”
众女笑得花枝乱颠,唯一旁的大脸宝喃喃道:“那岂不是成死鱼眼珠子了。”
好在他的声音被女孩儿们笑声掩盖过去了。
老太太看了眼大脸宝,对贾琮道:
“我听说近日京城里传了些对宝玉不好的言语,说什么‘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
还有什么‘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把你宝兄弟贬得一无是处,声名扫地。
你可曾听说?”
老太太这么一说,众人都看了过来,显然大家都听说了此事。
贾琮道:
“说起来,这两阕西江月写得也属实,他本就是在内帷里混日子的,并未污蔑他。”
“但是!”贾琮放下茶杯接着道:
“宝玉哪里有不好,家里长辈可以打骂,我这兄长可教导他。
唯独外人不能。更不能满城传唱诗词,毁我贾家子弟名声!”
老太太先前还以为贾琮不管大脸宝,听到后面两句,顿时面露喜色,内外,他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老太太道:“那哥儿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贾琮想了想,道:
“这两阕词已传唱京城了,覆水难收,挽回大脸宝的名声已经不可能。
冤有头债有主,我已查到始作俑者是贾化,号雨村。
其人早年做过县令,因贪腐、盘剥百姓被免职且剥去功名,而后起复做了礼部郎中。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人任郎中后仍然死性不改。
让二叔上奏折弹劾他,定然一奏一个准。”
老太太听闻,面露难色,贾琮奇道:
“父亲替儿子报仇,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二叔莫非要赶着续弦(傅试的妹妹傅秋芳,见263章),就不管他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