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把头枕在贾琮肩膀上,三千青丝如同瀑布倾泻在贾琮的衣襟,柔声道:
“卫国公府如今跟铁桶似的,五百亲兵围着卫国公。
让近卫营去杀也能做到,但做不到哥哥期望的悄无声息的病死。还是我替哥哥走一趟吧。”
贾琮捏了捏素雪的葇荑,道:
“一直都是你在外面帮我,今晚谁也想不到我会出手,还是我来吧。”
素雪搂着贾琮的胳膊,道:
“我一会儿把卫国公府的地图拿给你,我陪哥哥去,替你把风。”
……
两个时辰多后,已是丑时,夜色下的卫国公府,只有亲兵巡逻的脚步声,和间或的秋虫嘶鸣声。
当一片云朵遮住了月亮时,一道黑影从园子里大树上闪到了屋顶。
园子里的几处暗哨盯着黑暗中的各出入通道,丝毫没发现异常。
蒙面黑影正是贾琮,身下的屋里隐隐传来卫国公的鼾声,感知没错,下面屋里的人正是卫国公。
贾琮抬手微微一震,一招隔山打牛,轻轻拍下去,一道浑厚的内力贯穿下去,那鼾声便止住了。
贾琮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屋顶,不多时,两道黑影出现在卫国公府的围墙外。
贾琮和素雪运起轻功赶回冠军侯府,脚下的屋脊和身旁的大树飞快的向后移动。
突然,二人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的街道。
一个蒙面黑衣人,正在追赶三个带刀黑衣人,蒙面人速度比那三人快了许多。
眼看就要追上,那三人到了十字路口,分头向三个不同方向亡命狂奔。
蒙面人只得追着正前方那人,刚一靠近,前方那人拔刀便劈了过来。
然而蒙面人一个闪身,抬手就是一掌,看似轻飘飘的拍在那人后心,那人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直挺挺的栽倒。
待那蒙面人回头,很显然另外两人追不上了,最少也会跑掉一人。
这时,贾琮掰断脚下一小片瓦片,一捏化成两块,往那逃命的两人掷去,二人正一路狂奔便一头栽倒毙命。
那蒙面人看了眼贾琮的方向,便赶过去破坏了被贾琮击杀的二人的伤口,然后运起轻功飞身上屋顶,飘落在贾琮面前。
那蒙面人看了看同样蒙面只露出眼睛的贾琮、素雪二人,负手笑道:
“我就知道你没事。”
贾琮道低声:
“这样也能认出我?”
那蒙面人小声道:
“能在黑暗中一眼就认出我,并出手助我的,除了你还有谁?”
蒙面人就是水清扬,她的轻功、武艺是贾琮传授的,再结合她的身形,自然一眼就能认出。
贾琮笑道: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今日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
水清扬小声道:
“算不得哦,刚才之事其实是帮你自己。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明日我去给你探病再说。”
说罢,冲着贾琮狡黠一笑,便转身运起飞絮青烟功飞纵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贾琮和素雪回到楚湘院,面对素雪的疑惑,贾琮也不隐瞒,把认识水清扬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只隐去在秦淮河画舫中发生的细节。
想起画舫中之事,当初自己虽然身体尚年幼,但自己把她当成舞姬所做的荒唐举动,也破了其身,她也算自己半个女人吧。
次日一早,贾琮昨晚耽误了睡眠,夜里又与晴雯折腾了许久,尚未起床,香菱便来报,戴权和御医来了。
被窝里,晴雯也不顾只穿个肚兜,当着贾琮和香菱的面,忙起身,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便出去了。
不多时,映月便领着戴权和御医进来了,看着面色苍白卧病在床的贾琮欲起身相迎,戴权忙道:
“侯爷别起身,陛下特意吩咐,让侯爷好生休养身子。”
贾琮忙感恩戴德,谢过皇恩浩荡。
戴权是来替皇上正式颁旨,册封冠军侯一事,并给西营赐名为撼山军,扩军至七万,同左、右标营一样。
戴权还告知贾琮,卫国公因被皇上责骂,羞愤难当,于昨晚病故。
同时还通报战况:
镇边城所的四万蒙古军替其大王子镇守归路,死战不退,昨晚已被左右两个标营合力歼灭了。
剩下宣府城外的三万蒙古军,已按计划前往夹击。
随后御医替贾琮看了病,又换了一副药方,并让贾琮悉心调养,否则内腑受损,难以长寿。
戴权和御医刚走,贾琮还没来得及起床,正在琢磨撼山军之事,映月又来报,水清扬来探视了。
总不好当着她穿衣,贾琮便让映月领了水清扬进来。
见水清扬身着一身华丽、庄重的服饰便知,今天她是以北静王府的身份来探视自己。
这妮子也就这个身份上的台面,暗地里的身份任何一个暴露,北静王府便万劫不复。
映月替她沏了茶,便退了出去。
水清扬看了看贾琮苍白的面色,笑道:
“七郎这是什么功夫,连装病也装的这么像,想来那御医也被你瞒天过海了吧。”
贾琮笑道:
“不值一提的小伎俩,郡主光临寒舍,想来不是为此等小事。”
水清扬哼了一声,道:
“我知道你不相信,昨晚你是在帮自己。”
放下茶杯,接着道:
“时易世变。
昨日一战,不仅仅是你贾七郎在军中声名大噪,更重要的是,皇帝的威望如日中天!
别忘了,车格乐大军进入京师,祸害上百万百姓,动摇大楚根基,太上皇在此事中竟是退避三舍,让皇上顶在前面。
然而皇上主战,并在你的助力下一战定乾坤,全歼来犯之敌。
日后太上皇再难遏制皇上执掌兵权。
以前太上皇执掌大局,皇上只是傀儡,多年的格局从此打破。”
贾琮听闻暗想,虽然她见不得光的身份早就暴露在自己面前,但二人有默契,都不提及,
今日她对皇权的蔑视和敌意,倒是肆无忌惮的表露起来。
贾琮点点头,示意水清扬继续说下去,水清扬郑重的说道:
“七郎,从此以后你不再是皇上在军中唯一的筹码,将来会有许多武勋投效他。
虽然你在大楚军中已是事实第一人,无人能出你右。
但你已经得罪了太上皇,在皇上面前也不是唯一了。
七郎,你当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