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开上前行礼道:
“禀大人,蒙古大王子车格乐,领军二十余万铁骑,号称三十万,
从张家口入境,绕过宣府,沿着洋河直下,在镇边城所附近突破长城,进入京师。”
“嘶”!一旁的贾赦、贾琏倒吸一口凉气。
贾琮心想,前世史书上记载,明朝初年,徐达、常遇春与蒙古王保保那场大决战,王保保总兵力也就三十万。
如今,大王子车格乐南下的军队居然多达二十万余骑兵,可见蒙古此番出老本。
贾琮琢磨该如何把这二十万蒙古大军留下来。
一旦成功,蒙古国力必然大损,大楚正北面未来一二十年将无大的战事。
贾琮道:
“镇边城所一带长城坚固,且有兵马驻守,车格乐是如何在京师援军抵达前,突破长城的?
还有,宣府有五万重兵驻守,他们为何敢弃之不顾,直入京师,不怕宣府的大楚军队断其后路?”
沈开道:
“车格乐从张家口进入后,并不攻击万全都司各城,便长驱直入,只在宣府留了三万铁骑看住其驻军。
据镇边城所守军报,他们没收到万全都司示警,便被蒙古前锋假扮成商队靠近关隘,突袭关门,他们猝不及防,关门失守。”
贾琮点了点头,心想,朝廷这些年情报中,蒙古可汗年老多病,几个王子暗潮汹涌。
大王子车格乐此举有贪功之嫌。
另一方面,去年蒙古那边遭了白灾,如今他们赶在入冬以前,进入富庶的京师地区大肆抢掠。
无论如何,让蒙古大军进入京师,不仅会对京师地区造成巨大破坏,百姓生灵涂炭,国力大损。
而且,还会严重动摇大楚的政权。
大楚虽然实行强干弱枝,四十万大军囤积在京师。
其中京营四个营加起来十八万,三个标营共计二十二万。
然而大楚军队多以步兵为主,在开阔的平原上面对蒙古骑兵的游射战术,十分被动。
上一次蒙古鞑子进入京师,还是太上皇刚继位时期。
太上皇年轻气盛,调京师大军围剿,结果被蒙古骑射手玩了一手“放风筝”。
大军一靠近,蒙古骑兵就边退边射,大楚步兵追不上,弓箭手的射程也够不着,成了活靶子;
不得已,只好退兵,然后又被人家尾随射杀,损失惨重。
不过,那套游牧民族“放风筝”的战术若是在自己面前使,那便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
因为西营的轻骑兵、弓箭兵射程比他们远,威力更大。
一刻钟以后,贾琮、贾赦、贾琏进入了奉天殿。
贾琮放眼看去,奉天殿里如黑云压顶,山雨欲来风满楼。
文武百官神情压抑、紧张,文官分成几堆小声的议论着;
武将分成两拨,开国一脉和定国一脉各自聚在一起商讨战事。
贾琮前往开国一脉,见只有牛继宗尚未到场,贾琮道:
“牛继宗的南营已经进京城了?”
史鼎道:
“进城了,军报一到宫里,他那五万步兵就调进来了。”
南营的步兵就是用来防守京城的,一旦异族兵马入关,进了京师,南营便第一时间进城,加强京城防御,这是定制。
贾琮点了点头,北静王开口道:
“此番蒙古大军逼近京城,比太上皇初年形势更加凶险,京师地区危矣。
忠勇伯,勇冠三军,可有良策?”
北静王这么一问,开国一脉诸武将都看了过来。
贾琮只吐出了一个字:
“战!”
还有什么好说的,战就是了。
可对诸将而言,战容易,如何才能战而胜之?
贾琮没管他们的心思,方才从绣衣卫那里知道大致军情后,心里便有了成算。
此刻倒是觉得,太上皇把南营交给牛继宗,看来还是很信任他的,因为其它各营兵马都不能轻易进入京城。
约莫过了一个刻钟,皇上阴沉着脸从奉天殿后门走了进来,待皇上在龙椅上坐定,一位礼部官员道:
“鸣鞭”
一位銮仪卫甩了三下响鞭,大殿顿时肃静下来。
皇上看向大殿内文武百官,道:
“蒙古大军进犯京师,沿途烧杀掳掠,直逼京城,京师危矣,社稷危矣!
此乃大楚的奇耻大辱!
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大楚文不治军,此时自然得武将先给说法。
东平王、北静王此刻虽然是大殿上爵位最高的武勋,但二人都不掌军。
于是卫国公出列,道:
“老臣以为,此番蒙古铁骑进入京师,同当年并无二样。
只需调三大标营,和京营巩固京师,以及周边昌平、顺义、通州、房山、武清等地防御即可。
鞑子进不了城,只能在乡间作恶。
如今离入冬不远了,他们不敢恋战,在乡野撒泼一阵便会退兵了。
想来太上皇亦是此意。”
卫国公此言一出,文官们无不惊骇、愤怒的瞪向他。
整个京师地区村庄、乡野有上百万农夫,卫国公竟然弃之不顾,任其被蒙古铁骑蹂躏!
首辅纪器之怒斥道:
“国有难,君受辱,民被屠!
堂堂国公,大楚之柱石,国难当头,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
卫国公既然老了,尚无一战的勇气,不如回家抱孙子去。
呸!”
卫国公哪还有什么孙子,众所周知,其儿孙早被贾琮杀了个干净。
纪器之此言是对他赤裸裸的羞辱。
随着首辅唾沫横飞,文臣们亦纷纷声讨。
卫国公气的咬牙切齿,一双老拳紧握,浑身颤抖。
待文官宣泄的差不多了,皇上道:
“父皇的旨意,由朕全权应对。”
此言一出,朝堂百官心下明了:
太上皇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不想在空旷的平原与蒙古大军正面作战,但又不想背上畏战、弃国、弃民的骂名。
故而让皇上来背锅。
太上皇真的老了!
皇上提高声调,喝道:
“京师屯兵四十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国难当头,竟无一战之力乎?
四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文官们纷纷看向武将,然而,武将们比他们了解蒙古铁骑。当然该战,但仗要如何打,才不至于重蹈覆辙?
贾琮出列,朗声道:
“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