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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提着一桶水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纪晓北。

男人怎么能做这样的活儿呢,她爹从来不做家务活,村里的男人也没人做家务活。

家务活都是女人的事。

晓北姐竟然让表弟帮着刷锅,她愣怔怔地看向穿着长衫,一脸沉静的小幺公子。

她怕小幺公子拒绝,晓北姐没面子,忙不迭地说:“晓北姐, 我刷就行了,他穿的不方便。”

“不,明儿姑娘,我来吧!”说着他拿过明儿手里的刷锅刷子,把一桶水放到了锅里。

明儿心疼的要掉眼泪,这水好不容易沉淀好的,他都用来刷锅了。

“明儿,以后这种粗活,你别干了,别把手弄粗了,你去把我买的丝线给海峡娘送过去,下午你就在祠堂和海峡他们一起编手链。”

纪晓北说。

明儿点头,拿了丝线快步出了院子。

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男子,把头发缠在了脖子上,弓着腰在灶台前洗刷刷。

林氏从屋里出来,看到了这一幕,慌忙又退到了屋里。

晓北这是干啥,让小幺刷锅,怎么说,人家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呀。

男人刷锅,真是稀奇呀!

“刷好了,表姐!”小幺把刷子放下说,“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不当问,别问了!”

付季昌:对了,她的脑子是直来直去的,不能拐弯,也不能和她瞎客气。

他咳嗽了两声说:“表姐,你怎么知道我叫小幺的,这是我的小名,你以后还是叫我付季昌吧!”

纪晓北一愣,原来这家伙真的叫小腰呀,他小时候,他娘就知道他腰好?

“我在家里最小……”

纪晓北:此腰非彼幺呀!

“幺呀,我给你说,在我们村习惯叫小名,铁蛋,狗蛋,猫蛋,铁球啥的,都这么叫,你现在是我远房的表弟,和马海峡是堂兄弟,我们叫你小名也一点问题也没呀。”

纪晓北把关系捋顺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有一个特别大的漏洞。

小幺和马海峡是堂兄弟,为何他们的姓不一样?

对,不同姓的堂兄弟嘛!也不是不可以。

付季昌气恼地瞪着纪晓北,自己竟然和村里流着大鼻涕的铁蛋,属于同一类人。

“以后,你没事的时候,帮着刷刷锅洗洗碗什么的,女孩子家做粗活,手容易变粗!”纪晓北补充道。

付季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细白沾着油污的手,压着火气,虎落平阳被犬欺,哼!

开课之前,先凑合干吧!

否则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遭受林氏刀片眼的凌迟,虽然给了饭钱,但她凌迟你,你也没办法。

黑塔帮着去送饭了,下午要帮着去开荒,付季昌把锅碗洗好了,林氏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

“明天一早上,你带着石头他们先习武!”

“纪姑娘,海峡挣工钱,我怎样也得……”付季昌搓搓手。

“海峡是我请来的,你是自己死皮赖脸跟来的,性质不一样,你没有工钱……”纪晓北板着脸说。

哼!要工钱,没门儿。

“表姐,你真是个急性子,我的意思是海峡吃东家的,住东家的,记录个东西画一篇圆圈,还给东家要钱,太不要脸了!”

付季昌在院子里背着手,踱着步,表忠心。

马海峡过来拿东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小幺在糟贬自己,心里那叫一个气。

“小幺,你怎么说话呢,我是个教书先生,要束修天经地义,自古以来孔孟子都要拜师礼,古人云……”马海峡出口成章,说了一大堆。

付季昌头有些晕,有些困,他真听不了先生叨叨叨。

“行了,你们两个现在是堂兄,进屋掰扯一下谁大谁小,省的让村里人笑话,没大没小的。”

纪晓北靠在墙根处,拿着一把毛根眯着眼,咀嚼着。

春天地里到处是毛根,晓花的铁蛋他们天天去挖毛根,用手把上面的泥土擦干,吃的津津有味。

“呸呸呸,一点都不好吃!”纪晓北把手里的毛根扔掉。

哎!现代的孩子不让多吃糖,怕坏牙。

古代的孩子一个毛根吃的眉开眼笑的。

正想着呢,就见马海峡散乱着头发,抱着胳膊,红着脸,眼里汪着一包泪,一副小媳妇被欺负狠了的模样,从屋里出来。

这样子一看就是掰扯输了!

紧跟着付季昌像一只战胜的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来。

“表姐,以后我就是大堂哥了!”小幺一双漆黑的眸子,笑的弯弯的。

纪晓北:这个男人有点帅,要说气质嘛,主要在他的腰上,整个人的魅力还差那么一丢丢。

“腰子哥,过来帮我抬一下这个桌子哈!”马海峡一脸挑衅地朝付季昌喊。

付季昌:……

纪晓北:哈哈哈哈,自己一直就没好意思叫出口的,海峡老师真是个合格的嘴替。

祠堂那边,编手链工作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了。

海峡老师作为技术指导,兼打杂人员,意识到缺一个桌子,主动跑回来,想把墙角放着的桌子,搬到祠堂那边去。

还缺几条凳子,纪晓北让黑塔去砍树,做一条。

黑塔乐呵呵地去了,干了活儿,晚上就可以开开心心干饭了。

海峡和腰子哥抬着桌子去了祠堂,纪晓北手里拿着珠子,也跟着去了。

祠堂外的大槐树下有几个老婆子,怀里抱着针线笸箩,正撅着腚找地方坐呢。

平日里老婆子们都喜欢在村口,做针线,传闲话,聊大天。

这怎么跑到祠堂门口来了呢?

纪晓北一脸的黑线,真心不想和老婆子们接触,年轻一点的还好,年老的会拉着人问个没完,那样子要把八辈祖宗都打听一遍的。

村里人来了陌生人,一家子住在了祠堂里,老婆子们这是看热闹来了。

海峡和腰子哥抬着桌子,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两个老婆子叽叽咕咕:

“大嫂子,你看呀,这就是大牛媳妇的远房侄子吧,那个瘦高的没见过,人长得不赖呢。”

“听说是个瘸子,好好一个孩子,糟蹋了,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