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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941年5月。

经过数月的努力,兵工厂出产的磺胺类消炎药、吗啡类止疼药和纱布不仅能使八路军自给自足,还能给八路军创收。

这些东西可都是硬通货,尤其是敌后工作的同志,原本走不通的关系,立刻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当有组织秘密工作者在敌后倒卖这些物资时,很快就能编织一个巨大的关系网。

兵工厂朝气蓬勃,发展迅速。m24式手榴弹、驳壳枪、汤普森冲锋枪、四四式骑枪、六五口径的捷克造轻机枪、七九口径的马克沁水冷重机枪,60、82、120毫米的迫击炮,92式步兵炮这些武器的产量都已经爬到最佳的状态。

发电厂、钢铁厂的大烟筒都已经呼呼的往外排着黑烟。

王振华将副厂长于志坚和政治主任何晨光找到办公室开一个小会。按照组织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的特性。于志坚和何晨光都知道是有重要的事情了。

开门见山,王振华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于副厂长、何主任,我叫二位来的主要目的就是重新划分一下兵工厂的职责。我提议,于副厂长提升到常务副厂长,将生产的事务都交给你。何主任的职务不标,但是学校的事务就有你定夺。兵工厂的技术和工艺都已经分好了小组,保持目前的架构不变就行。”

于志坚、何晨光互相看了一眼,还是于志坚先开口:

“王厂长,我们也愿意加加担子。但是你这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是不是病了?如果有病咱们去看病,可不能拖住啊!”

何晨光没有像于志坚这样说,他有自己的人际关系,反而问:

“王厂长,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了?看你这交代后事的态度,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危险?”

王振华哭笑着说:

“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只能谨言慎行,逆来顺受。所以兵工厂的管理主要就靠二位了。技术和工艺团队我还是会继续带领,同样还会在太行工业学院教书。”

于志坚为难道:

“这样不就成了我们二人摘桃子了吗?兵工厂能有今天的成绩,那是和你王振华的努力不可分开的。这点兵工厂内有目共睹,就是组织也一定看在眼里。”

何晨光倒是没有这些扭捏,而是劝道:

“王厂长,你是不是将形势估计的过于恶劣了?现在八路军使用上兵工厂出产武器的部队,哪个不说你的好话?就是八路军总部也会记得你的功绩,断然做不出卸磨杀驴的事情。”

王振华只是默默的低下头,用沉默以对。

三人在沉默中,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半天后。王振华说:

“就这样定了,还希望两位能精诚团结,不要让咱们兵工厂没落下去。”

王振华按灭烟头,起身出了办公室。就找到组织部和宣传部,将人事调整公布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王振华过的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因为整风运动已经开始了,王振华还不是组织成员,也在积极的参加各种报告。一肚子的话,也只能在晚上抱着媳妇的时候的说:

“招娣,你们在扫盲班现在除了识字,还在学习什么?”

张招娣作为王振华的枕边人,自然是发现了王振华的异常:

“除了识字,就是讲一些大道理。组织的思想和理论,类似于八路军是为人民当家做主,是为无产阶级翻身的。”

王振华心里想:

【无产阶级翻身了,那还是无产阶级吗?一个阶层的跃迁,是不是要将另一个阶层踩下。】

这些深层次的东西,没有多少人可以说的清楚。即使有人在说,但是限于每个人的思想认知,理解也是不一样。

张招娣突然话题一转:

“当家的,你是不是害怕组织的这些行为会影响到你?”

“是啊!我也不瞒你,我已经在将兵工厂的事务都交代了下去。现在我还不知道如何安排你们母子三人。可以说这次如果我倒台了,一定会牵连到你们。

因为这次和前几次不同,前几次都是自下而上的。他们的行为都是某些人的个别想法。但是这次整风不同。他是自上而下,是集体的意志,不会因为个人而转移。”

张招娣就更糊涂了:

“当家的,这不对啊!组织的思想不是早早就确立了,怎么还会有什么整风啊?”

王振华对着张招娣解释:

“任何组织都是由一个个人组成。这一个个人的思想,最终汇聚成组织的思想。也是一个个人的利益,组成了组织的利益。也就是那句话,我为人人,人人我。

想要在这个组织中混,就要能给多数人带来利益。想要在组织中混好,就要能让多数人能给自己带来利益。这些理论自古就写在了书里,但是知易行难。话题远了,咱们还是说整风。

我个人认为整风的初衷应该是组织中有一些人想要加入果脯。尤其是在团结抗日的大背景下,十分的有市场。但是就在年初,果脯当局来了一个《皖南事变》。这就是果脯单方面将合作协议撕毁了。所以这些倒向果脯的人,就没有任何立场。

所以组织自然要将这些人清理出队伍。但是这些人也不会坐以待毙,组织是有规矩的。人家自称当初也是为了组织好,没有任何错误。

所以才有了整风运动,本质就是为了纯洁队伍,统一思想认识。这一切本质都是好的,按照道理来说跟我也没有关系。

但是凡事都坏在了但是,就像我说的,即将被清算的人能够坐以待毙吗?当然不能了,他们的做法历史上都有答案。无非就是浑水摸鱼,鱼目混珠。所以他们的做法就是拿着组织的文件和规矩小题大做,上纲上线,扩大打击范围。最终让组织投鼠忌器,虎头蛇尾。

所以咱们最危险的地方就在这里,你说会不会有人为了活命拿我作法。”

张招娣听见王振华的讲解后说:

“这当一个官这么复杂,你以前在晋绥军的时候也这样吗?”

“那不一样,但是我们家族在太原有点实力,二战区长官是要拉拢我的。这点晋绥军山下都是了解,所以没有不开眼的人会招惹我。

现在没有家族的支持,凡事都要靠自己了。我也才知道什么是万事开头难,做事中间难,事后收尾更难。

可笑的是我还以为自己能当上太原兵工厂厂长这个职位,靠的是自己的知识、才华和能力。现在才明白,还是在靠出身。

就像今天我能继续当上这个兵工厂的厂长,还是因为家族的余荫和培养。像我这样凡事都后知后觉,事后诸葛亮的人大有人在。我脑海里所谓的知识,其他人都看不见,也摸不着。看得见摸得着的设备,都是因为太原兵工厂的位置得来的。

在八路军我以前没有任何熟人,有人能直接找到八路军总司令,直接就能受重用。我都在八路军混了快三年了,现在还不是找不到八路军总部在哪?

所以说不是当官复杂,而是咱们本质上还是不会当官。今天咱们说的话,你到外面一个字都别说。以后工作多干活,少说话。

等你上完扫盲班,再上一个夜校。夜校毕业后就去居委会工作。我大小也是一个厂长,何主任还是会给我这个面子的。这样你也能从繁杂的劳动中解放出来。”

王振华的小心翼翼还是没有错,这阵风还是吹进了兵工厂。这些天何晨光一直在开会,即使试图引导风向,让时间控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但是看着何成光越来越黑的脸色,王振华说:

“何主任,是不是事情不可控了。不行我还是出去躲一躲?”

何晨光脸色难看的说:

“光你躲可能都没有用了,咱们些技术人员、教室教授都可能被卷进去。打击面是越来越广,就是我这个主任都按不住。你说兵工厂里都这样,哪里还是净土?”

王振华瞬间就想起一个人:

“你说李云龙的独立团怎么样?据我了解,这人一身的土匪习气,在独立团说一不二。政委赵刚还是讲道理的。我们这些人先回李家坡住一段时间,请求李云龙的独立团为提供保护。等你控制了局面,风声过去,我们在回来工作。”

“李家坡,这个地方可以。距离咱们兵工厂不是很远,现在就在独立团驻地附近。空房子也多。我这就去安排,你给李云龙写封信,我想李云龙应该不会拒绝。”

何晨光说完就去安排。第二天,王振华带着一家四口,兵工厂的技术人员,太行工业学院的教授、学生回到了了阔别已久的李家坡。

王振华说:

“同志们,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人了。只有八路军安排过来种地的一些农户。你们看见那家的房子没有人住,就可以暂时住着。粮食天黑前就会有人送来,大家可以安心住下。在这里大家一定不会有安全问题。”

安顿好大家,王振华回到了原先张招娣的家。看着荒草丛生的院子,王振华感慨万千,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