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听着妹妹的规劝却有些神游天外。
在外攻战已经让他生出许多心思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在地方当够了土皇帝的年羹尧哪里还愿受制于人。
更别提敦亲王多次向他抛出橄榄枝,更是提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年羹尧虽然疼爱妹妹,在这件事上却没有透露一个字。
成王败寇还未可知,再说他未必会输。
平定西陲给他带来的满足感让他忽视了帝王的威严不可冒犯。
自己谋逆僭越之举早就落入帝王眼中。
只是胤禛到底惜才,所以才多次试探。
几次加官进爵却助长了年羹尧的贪婪。
而这次庆功宴才让胤禛真正动了杀心。
苏培盛到底是伺候他多年的老人。
年羹尧对他无礼,何尝不是对他这个皇帝无礼。
帝王威严不可冒犯。
年羹尧不仅是反贼,更是一个他敲打群臣的机会。
宴会结束,年羹尧一出宫就马不停蹄的去联系敦亲王的人。
二人密谋时对皇上的不满之言都一一被夏刈记录。
狂悖之言实在难以忍受。
胤禛看罢也只是轻飘飘的扔在一边。
这些还不够。
卧侧之塌岂容他人鼾睡?
他不愿意留下手足相残卸磨杀驴的骂名。
于是陈怀信就派上用场了。
有他从中挑拨,本就对年羹尧不满的群臣纷纷参了一本年羹尧。
胤禛都按下不发,继续搜集证据。
更是打算扬汤止沸,再添上一把火。
因着年羹尧在皇上面前的放肆,年世兰忐忑了好几日。
几次想去养心殿探探口风都被挡了回来。
可没多久,宫里就传出了皇上有意嘉奖年羹尧晋年世兰为贵妃的消息。
出处不详,且流言传播速度极快。
几方势力有意推波助澜之下,这自然传到了年世兰的耳朵里。
“娘娘,内务府黄规全送来了吉服。”
颂芝有些激动。
年世兰也有几分期待。
黄规全竟然送来了皇贵妃的吉服。
这可把年世兰高兴的不行。
以为皇上这是爱重她,对她委以重任。
毕竟皇后病殃殃的样子怕是折腾不了多久了。
穿上以后更是舍不得脱下。
“如何?”
年世兰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
“娘娘凤仪万千国色天香。”
颂芝有一箩筐的漂亮话往外说。
“是呀,皇上还是最宠爱我们娘娘,这是皇贵妃的吉服,可是位同副后呀。”
周宁海也恭维着。
年世兰得意的下巴高高昂起。
连带着看黄规全也顺眼了不少。
“不错,周宁海,看赏。”
黄规全又是一阵感恩戴德。
没办法,他已经得罪了珍贵妃,如今只能紧紧抱住华妃娘娘这根大腿。
再说了,他本就是借着华妃娘娘远房亲戚这层关系才进的宫。
“奴才多谢娘娘。”
年世兰对她即将晋封皇贵妃一事深信不疑。
行事愈发张扬起来。
宫中各人对她避之不及。
不少中立避世的妃嫔都因此投入陈锦云麾下。
她们知道这宫里皇后势微,华妃跋扈,唯有珍贵妃与世无争与人和睦,更是备受恩宠,是个投靠的好去处。
陈锦云知道她们的心思但也都照单全收。
毕竟这人心最是难测,也最是好用。
圣旨终于是下来了。
却是胤禛亲自送来翊坤宫的。
这样的恩宠无疑是更加让年世兰得意。
“皇上……”
她眼里满是期待。
“你哥哥很好,你,也很好。”
胤禛眼睛微眯,意味深长。
年世兰却丝毫没有察觉,沉浸在即将一步登天的喜悦中。
“臣妾多谢皇上厚爱,定当为皇上肃清宫闱使后宫安宁和睦。”
年世兰这话说的漂亮。
可是最近把后宫搅得不得安宁的人恐怕就是她吧。
胤禛嘴角有讥讽一闪而过。
“很好,苏培盛宣旨吧。”
苏培盛上前一步宣读圣旨。
不乏赞美之词,大体都是她伺候多年,年家有功。
可是最后的位份,却不是她料想的那样。
“贵妃?”
年世兰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怎么?贵妃不够吗?”
胤禛俯视着她。
将她的神色一览无余。
年世兰发觉自己失言,忙跪地告罪。
“皇上恕罪,臣妾并无不满,只是前些日子黄规全送来的明明是皇贵妃的吉服,怕不是弄错了不成?”
胤禛眼神一凝。
“竟然有此事?朕竟然不知朕的后宫被一些狗奴才只手遮天了?”
奴才见风使舵讨好宠妃的事儿古往今来都有不少。
帝王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胤禛却不想放过,想借这黄规全敲山震虎。
年世兰身子一颤,不敢看他,嘴上只求皇上息怒。
苏培盛立马上前。
“皇上息怒,这黄规全既然做出这等子糊涂事,奴才这就派人去捉拿了他。”
胤禛点点了头。
翊坤宫陷入了沉默。
只有胤禛不时喝茶的声音。
苏培盛很快就赶来。
“回皇上,内务府黄规全办差了差事,居然将皇贵妃的吉服私自做主送来了翊坤宫,奴才已经命人将他送去辛者库受刑了。”
上次纯元故衣的事儿胤禛就想处置了黄规全,可是这件事见不得光只能暂时按下。
黄规全本就是年家的远房亲戚,这次年世兰有了要被皇上晋升的消息他自然是要献媚的。
夏刈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借黄规全的手给年世兰送来了皇贵妃的吉服。
让胤禛更加看清楚年家的野心。
年氏不过是汉人出身,如何能做得他的皇贵妃。
再者,年家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
卧侧之塌,岂容他人鼾睡?
胤禛轻轻点头。
“原来是这样,不懂事的奴才胆敢惑主,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断了他的舌头,明日午时在内务府门前杖杀,让他们好好瞧瞧,惑主的下场。”
胤禛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夺走了一条性命。
年世兰并没有可惜黄规全,而是后背发凉。
难道皇上是对她不满了吗?
年世兰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皇上,莫要动怒,一个奴才死了就是死了,臣妾保证以后断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胤禛斜了她一眼。
“是吗?朕倒是忘了,朕何时说过这后宫由你掌管了?”
年世兰艰难挤出来的笑容差点儿就维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