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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由于雪碧灌得太多,于子涛不停地打饱嗝,嗝呀嗝的,听得陈小三头皮发麻。

“你就不能别呃呃了,听的我都想呕呕……”

“行行行,我憋住我憋住……”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饱嗝翻了上来,于子涛努力憋住嘴,瞬间涨红着脸。

陈小三挥舞拳头给于子涛鼓劲:“小老弟,坚持住,一定要压住这股歪门邪气!”

于子涛脸红脖子粗,忽然嘴角一抽,表情狰狞。

“卟……噗突突突……”

一个悠长的响屁直接嘣了出来,像极了咆哮狂野的小摩托。

“啊……真他娘舒坦!”

于子涛张开嘴,大口呼吸着空气,如同溺水的人一下爬上了岸。

“我去!你这下水道多久没清洗了?”

陈小三大叫一声,赶紧捂住鼻子,闪身跑到了一边。

于子涛哈哈大笑着,跑过去就往陈小三身上扑:“那我就再放一个,崩死你!”

两人连笑带闹,向李建新开的修车行走去。

午后的天气更加闷热,连一点儿风都没有,路上的行人稀少,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围在冷饮店的冰柜前,叽叽喳喳着,正挑选心仪的冰淇淋。

陈小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呼出一口热气。

“小老弟,要不咱也买两根雪糕降降温?”

于子涛摆了摆手:“我一吃这玩意儿就闹肚子,你想吃就买呗。”

“你这得的是富贵病,得治……”陈小三咧嘴一笑,“回去别忘了吃药啊!”

他径直走进冷饮店里,不一会儿就拿着两个雪糕走了出来。

“尝尝这个,扁桃仁巧克力脆皮雪糕,包你每一口都能吃到钱的味道,哈哈……”

陈小三递给于子涛一根,随后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美美地吸溜起来。

“啥意思,金子呀?”

“哈根达斯的嘛……不吃啊?不吃给我!”

陈小三又从于子涛手里抢回雪糕。

看陈小三左右开弓吃得欢快,于子涛喉头滚动,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多钱一根啊?”

“二十来块钱吧!”陈小三瞥了眼于子涛,“我正吃得美着呢,别给我说太贵哈……”

二十来块钱一根,两根就是五十多?

一般的脆皮雪糕也不过五块钱而已,这简直是抢钱的节奏嘛!

于子涛脑子一震,忽然有了个很大胆的想法。

他从地上捡起撕烂的包装袋,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机拍了个近照特写,还凑到陈小三吃了一半的雪糕前闻了闻。

“小老弟,想吃去买呀,用不着装狗吧?”

“谁装狗了?”于子涛鼻子一皱,“我嗅到了钱的味道。”

陈小三眼睛一翻:“装逼就装逼嘛,还钱的味道?你咋不说狗屎的味道呢?”

“你刚说什么?”

“装逼就装逼嘛……”

“不对,最后一句!”

“狗屎的味道……”陈小三愣愣地看着于子涛,“小老弟,我说你脑子是不是真的被驴踢了?”

“陈哥,就冲你这句话,我要让阳东市的这个夏天,创造一股商业上的奇迹!”

于子涛一拍陈小三的大光头,兴奋莫名。

“有款特别有名的咖啡,叫猫屎咖啡,据说是从麝香猫的猫屎里提取出来的,价格非常昂贵。我要搞一款大人小孩都爱吃的雪糕,名字就叫狗屎!哈哈哈……”

陈小三摸着生疼的大光头,一脸惊呆:“你要把狗粑粑做成雪糕?啊呕……”

话还没说完,陈小三就一个劲儿地干呕起来,手里的哈根达斯也不香了。

“呜哈哈,我简直是个天才!”

于子涛根本不管陈小三的囧样,噔噔噔地跑进了冷饮批发店里。

不大会儿功夫,他拿着一张写着几行字的纸条,脸上泛起微笑。

……

阳东市西立交十字路口,一个叫“兄弟团”的修车铺门前。

李建皱着眉无聊地走来走去,一会儿东瞅瞅,一会儿西望望,恨不得给路上铺一层钉子,让所有路过的车都来他的店里补胎。

这已经是开张第三天了,别说修车了,连打气的都没有,几个兄弟窝在店里不是打牌,就是吹牛皮,后来连手机都懒得刷了,一个个站的站坐的坐,全都眼巴巴地望着店外发呆。

黄毛走到李建身边,递给他一支芙蓉王。

“建哥,店里不开张,兄弟们士气很低落啊!”

“都闲着没事干吗?”

李建气不打一处来,“会喷漆的喷漆,会抛光的抛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继续给我练手!”

黄毛挠了挠头:“建哥,那辆车已经被练的破烂不堪,再练下去就得散架了……”

“那就练换刹车片、火花塞,再不行就把发动机拆了研究电路!”

“可是……”

见李建眼睛瞪得比算盘珠子还大,黄毛赶紧改口,“那行吧,我这就给他们说……”

黄毛转身进了店里,让田鸡带着几个人都找点儿事做,别触老大的霉头,免得找不自在。

李建叼着烟,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一辆辆车从眼前溜走,心里无比沮丧。

难道是于老板看走了眼,白掏了二十来万的转让费?还是自己跟几个兄弟命该如此,只能浪迹在网吧里混吃等死?

大不了他去工地上搬砖,饿不死就成,可一直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白丽怎么办?

一直跟着他混饭吃的这些兄弟,又怎么办?

李建越想越觉得头大,他揪着头发,无力又懊恼。

……

林荫道上,陈小三将手里的雪糕棒丢进垃圾桶,拍了拍手。

“小老弟,你说的这个什么狗屎雪糕,光一听名字,我就知道没前途!”

“哦,说说看……”于子涛来了兴致,“我洗耳恭听。”

“雪糕嘛,名字要么洋气,比如哈根达斯、贝塞斯;要么是谐音,比如钟薛高,随变……你这个叫狗屎,不好听不说,关键还让人恶心!”

“嗯,有道理!”

于子涛点点头。随即又话锋一转。

“满大街的美女看多了难免腻得慌,如果突然冒出个丑八怪,一定会很吸引人……我就是要利用人的猎奇心理,反其道而行之,不信咱俩走着瞧!”

“好!我赌二百五十块!”陈小三一拍脑门,“谁输谁是250!”

“太少,怎么也得整个1000倍吧!”

“1000倍?二十五万呐?”陈小三大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那算了!”

“陈哥,看你壮得跟熊似的,原来胆子还没针尖大,哈哈哈……”

被于子涛嘲笑,陈小三嘴里嘟囔着,也不知道在说啥。

“陈哥,看见了吗?那个蓝牌子下面,就是李建的修车行!”

于子涛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指着马路对面的一个开放式店铺,说道,“你眼神好,看看马路牙子上那个人,是不是他?”

陈小三眯起眼睛,努力往对面张望:“嗯,好像是李建那小子。”

绿灯亮起,于子涛抬步往前走,突然被身后的陈小三猛地往后一拉。

“小心车!”

于子涛一个趔趄,刚倒退两步,一辆白色奥迪疯牛一般冲了过来,几乎贴着他的身子一闪而过,斜刺里冲向了对面。

“咣当!”

一声沉重的闷响传来,白色奥迪越上马路牙,直直地撞进了修车行。

“李建!”

心惊胆颤的于子涛大喊一声,赶紧往对面跑。

陈小三也被吓得冷汗直冒,紧紧跟在身后。

跑到车行的于子涛顾不得查看奥迪的状况,第一想到的就是李建有没有被车撞伤。

他趴在地上往车底下看,啥也看不到。

“李建!李建你在哪儿?”

于子涛隐隐感到不安,大声喊了起来。

“于……于哥,我……我在这儿……”

是李建!

于子涛循声望去,只见李建躺在一个圆石墩后面,仰面朝天,大口喘着粗气。

“你没事吧?有没有被撞到?”

于子涛奔过去蹲下身,急忙问。

“没事……”

李建无力地摆了摆手,“幸好我机智来了个前滚翻……就是脑袋没撞过大石,鼓包了,嘿嘿嘿……”

“你可吓死我了,还笑?!”

于子涛伸出手,拉起了李建,“赶紧看看兄弟们咋样……”

他扭头跑向白色奥迪车,陈小三正在奋力拉开卡住的车门。

白色奥迪车头已严重变形,引擎盖张开了大嘴,安全气囊全部弹出,紧紧地贴在女司机脸上。

“唉,你没事吧?”于子涛使劲拍着车窗。

“我……没……事……”

女司机抬起头,红艳艳的嘴唇像抹了鸡血,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可我借的车,有事呀!”

一见这张令人生厌的脸,于子涛禁不住一愣:“大姐,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