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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子涛并不想给骗子回电话,反正心急的又不是他,他倒是要看看这俩货色能把双簧演到什么程度。

于子涛点燃一根烟,悠悠地抽着。

冯瑶已经醒了过来,精神状态还不错,这对他来说已经很心安了。

陈小三忽然从楼下跑了上来,喘着粗气:“小老弟,有人拿冯瑶手机给我打电话,说冯瑶被……”

“说冯瑶被车撞了,脑出血躺在医院里,必须尽快手术……”

于子涛抱着胳膊,一脸的坏笑。

陈小三一愣:“你咋个知道的?”

“我有顺风耳嘛……你接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呗!”

“你有顺风耳?那我还千里眼呢!”陈小三嘴一撇,“尽胡扯!”

于子涛闭上了眼睛:“十秒之内,你会接到老疤的电话。”

他伸出双手,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

见于子涛神叨叨跟个神经病似的,陈小三刚要嘲笑他,手机就响了。

咦?还真是老疤打来的!

顾不得多想,陈小三接通了电话:“喂?”

“老大,有人拿冯瑶手机给我打电话,说冯瑶被车撞了要交手术费,我一着急就先转了五千块,等我想问哪家医院的时候,电话就打不通了……”

老疤语速很快,跟机关枪似的,“老大,你现在在哪儿啊?要不咱们赶紧去看看吧!”

“你可真是傻到家了……”陈小三气得脑瓜疼,“你被人给骗了!”

“啊……?”老疤一时语塞。

“冯瑶就在我们跟前,好好的,啥事没有……”陈小三没好气地埋怨着。

“她手机丢了,被两个坏种捡了去,专门给通讯录里的人打电话骗钱!你倒好,还一骗一个准!你说你这脑子,真让猪给吃了?”

老疤急忙辩解:“我一着急,哪能想那么多嘛?对了老大,你快发个定位,我想见见冯瑶。”

陈小三看向于子涛,征求他的意见。

于子涛点了点头。

陈小三随即给老疤发了个定位,并嘱咐他带上点儿冯瑶爱吃的小蛋糕。

两人回到病房,冯瑶已经睡着了,相比刚进医院时的脸色苍白,此刻已变成了粉面桃花,她嘴角浮现酒窝,笑容溢满了脸庞。

于子涛退出病房,轻轻闭上了门。

跟在身后的陈小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唉呀,我这后背又开始疼了……”

陈小三背过手,捶了捶自己的背,“小老弟,你先操点儿心,我回宾馆躺一会儿,展展腰!”

“嗯,没事,陈哥,你好好睡一觉吧。”

送走了陈小三,于子涛来到楼梯拐角处,掏出手机拨通了冯瑶的电话。

“喂,你是那个急诊科的大夫吗?”

“哦,我是!”

电话里的声音忽然变得急切。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情况是这样的:你朋友已经进了手术室,送你朋友来医院的那位好心人垫付的手术费,他怕你着急,就把你朋友手机留到我这儿了……

“哦对了,你不用感谢我,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你要感谢就感谢那位好心人吧!要是没有他,你朋友都不知道咋样了……

“再说,他只是帮你朋友,可不是欠你朋友的,你可别让人家寒心呐!手术费是一万六千八,我这里有他交费的账号,你可以转账给他。”

吧啦吧啦一大通,几乎说得滴水不漏,于子涛就静静地听着,也不打断他。

“哎,我说的话你听见没?”电话那头的声音不耐烦起来。

于子涛呵呵笑道:“听着呢,你接着说啊,再想想还有啥遗漏的没……”

电话里的声音一下变得狂躁:“你不顾朋友死活也就算了,还有心开玩笑,简直太冷血了!”

于子涛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大夫,我没说不感谢人家呀,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什么要求?”

“第一,我必须去医院见见我朋友,她没事了我才能放心;第二,他救了我朋友的命,别说一万六千八,就是十万六七八,我都愿意给!不过转账可不行,太没有诚意嘛,我得当面给他一个大大的红包!”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

“喂,大夫,你在听吗?”于子涛提高了音调。

“哦在听在听……”

自称大夫的人又开腔了,“你朋友正在手术,不能探视!至于你要当面感谢好心人,我可做不了主,这样吧……我把他的手机号给你,你和他联系。”

电话挂断,不大会儿,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就发了过来。

于子涛将手机号保存,嘴角勾起冷笑。

……

秦晋交界的一个小镇上,正逢每月阴历十五的赶集日。

街道上摆满了各色手工小吃,炸油糕,炒凉粉,豆腐脑,小笼包……

南来北往的人像水一样流动着,摊贩的吵架声,小孩的打闹声,三轮车的突突声混合在一起,让这个本该平静的小镇,变得热闹而喧嚣起来。

在菜市场守着猪肉摊的张发贵,一手拿着苍蝇拍,一手拿着手机,不断地往上翻看着什么。

“发贵,平时这个点儿,你那些肉早卖光了,咋今儿赶集这么多人,还有大半扇肉没卖啊?”

隔壁卖鱼的中年汉子,正忙着收摊,瞥了一眼张发贵,问道。

“有人包圆了!”张发贵头都没抬,继续翻看着手机。

中年汉子嘿嘿笑着:“哟,谁这么大方,一买就是半扇肉啊?”

张发贵跟没听见似的,依旧低着头玩弄手机。

中年汉子摇了摇头,也没在意,转身去忙活他自己的事了。

“咚咚……锵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街道上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锣鼓声,所有人都伸着脖子向前张望,几个半大孩子一下来了精神,手拉着手,循声跑出了菜市场。

中年汉子扭过身,自言自语:“不过年不过节的,谁乱敲啥呀?真无聊!”

“你管他干啥?爱敲敲呗。”

张发贵眼皮子一抬,又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锣鼓声越来越大,听声音正向菜市场走来。

几个去看的半大孩子,一边往回跑一边喊:“来了来了,好多人呐!”

说话间,锣鼓队已进了菜市场的大门,几个穿着金黄色民族服的精壮小伙子,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个个精神抖擞。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一个中等偏瘦,顶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另一个身材粗壮,铮亮的大光头格外刺眼。

鸡窝头男子笑容灿烂,挥手向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打招呼。

大光头提着个红袋子,嘴角挂笑,眼里却透出一股子阴冷。

“您知道张发贵的摊位在哪吗?”

鸡窝头走到一个卖鸡蛋的摊位前,问道。

女摊主手一指:“往前走到头,往右一拐,第一家就是。”

“谢谢啊!”

鸡窝头男子抬腿往前,锣鼓队紧随其后,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乌泱泱跟了一大帮。

“这些人咋都跑到这儿来了?哎,发贵你快看看,好像是找你来了!”

卖鱼的中年汉子话还没说完,鸡窝头带着锣鼓队已经站到了面前。

鸡窝头男子手一扬,锣鼓队停止了敲打,全都看着他。

“请问您二位,谁是张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