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于子涛眯着眼睛在病床上小憩。
而冯瑶瞪大眼睛紧盯笔记本电脑,恨不得钻进去将雪威龙的股价拉成跌停。
“又没开盘,你在那儿看什么?来,陪我聊个天……”
“陪你聊天又不给钱,还不如我研究股票呢!”
“好,那你就研究吧,看你能研究出个花来不?告你哈,别打搅我,我要睡觉了。”
于子涛把被角往上拽了拽,裹住头,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猪都没你过得幸福!”
冯瑶嘀咕了一句,盯着屏幕,继续预测那根白线向下的几率。
十三点,午盘交易开始。
雪威龙瞬间击破8.21,转眼就到了8.03,均价线支撑力度不强,连抗衡之力都没有,十分钟不到,就滑到了7.85,跌幅4.38%。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股价重新回到开盘价7.81。
“真给力,哈哈,再跌再跌!”冯瑶乐得大叫,根本不顾及睡觉的于子涛。
还不容她高兴得太久,二三十手的买单突然涌了进来,股价一个掉头,如火箭般又冲天而去,一鼓作气涨到了8.25。
“讨厌!”冯瑶捏着小拳头,对着屏幕咣咣就是两拳。
看见于子涛还在呼呼大睡,她不由得怒火中烧,一把掀开被子揪住于子涛耳朵大吼:“猪啊,都涨停了,还睡呢?!”
“你干嘛?赶紧放手,耳朵快要掉了!”
耳朵都被拧成了麻花,于子涛疼得呲牙咧嘴,他迷不楞瞪地看了一眼屏幕:“什么涨停了?”
“雪威龙呀!”冯瑶搬来笔记本,凑到于子涛眼前。
“瞎白话什么,哪涨停了?这就是个正常的震荡嘛,别有个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的……切换到上证指数,我看看……”
冯瑶立刻调出上证大盘。
我去……上证指数从早盘十点破均价线之后,呈四十五度角一路向下,中间虽有小幅反弹,但都是泥牛入海,没溅起一点浪花,反倒是被裹挟着屡创新低。
十三点三十二分。
上证已下跌至3450,跌幅1.47%,52个基点都没了。
难怪雪威龙有这么大的震荡,这是买卖双方借大盘的颓势,在相互博弈。
切换回雪威龙的分时交易明细上,就可以发现,多单几乎都是100手以下的小单,在接二连三出现之后,就会冒出一笔上百手的卖单。
于子涛判断,这样的消耗战不会持续太久,毕竟大盘拖累太深,雪威龙也不敢太逆天,否则会有大量恐慌盘抛售。
“放心吧,有大盘这根线牵着,雪威龙涨不上去的。”
于子涛给冯瑶吃了一颗定心丸,不是担心她输了给老疤买烟,而是害怕这死妮子一生气,又给自己脑门来一拳。
“真的?你敢保证?”冯瑶眼里冒光,满怀期待。
于子涛皱了皱眉:“谁能保证不涨,我是说可能会下跌嘛……”
“咣……!”话还没说完,脑门硬生生又挨了一拳头,这死妮子简直就是个暴力狂啊!
于子涛捂着头,嘴角抽搐:“你咋听不来好赖话呢?一言不合就动粗,小心当个老剩女!”
“我当剩女也不会便宜你……哼!”
冯瑶一跺脚,噘着嘴窝到沙发上刷小视频去了。
十四点零三分,雪威龙再次击穿均价线,重新又回到了7.81,不断震荡错落了近一个小时,最终收了一个假阳线。
而上证大盘全天暴跌八十多个基点,跌幅2.34%,一根大阴棒打翻了几乎一船人,四千多家个股,三千四百多家都是跌。
“大笨鸟,你赢了,赶紧问老疤要钱!”于子涛吐出一口浊气。
“赢了?”
冯瑶跑过来瞅了一眼屏幕,挥舞小拳头,对着空气就是一通王八拳:“啊哈哈,我要去海王阁吃大牌自助喽……”
“大漂亮别走啊,带上我呗!”于子涛想要拉冯瑶袖子,却被她一把甩开。
“你一个病人,不知道忌荤腥忌辛辣吗?”
冯瑶手指撩拨秀发,冲着于子涛抛了个媚眼: “驴粪蛋,拜拜了您呐!海王阁,我来喽……”
没良心啊,这个贪图享受的女人,不要也罢!
于子涛满脸黑线,只能默默吐槽。
……
风清扬茶社。
老疤看着雪威龙7.81的收盘价,一脸颓丧。
这下完了,输了1000块钱不要紧,以后可要被冯瑶蹬鼻子上脸,血脉压制了……
“1000块都输不起,你还算男人嘛?”
陈哥瞅了一眼老疤,幸灾乐祸地揶揄道。
老疤有些悲愤:“老大,不是我输不起钱,是我丢不起这张脸。”
“就你那鞋拔子脸,丢就丢了,男人审时度势,要能屈能伸,你一天老这么刚直不弯不嫌难受?”
陈哥撸了一把大光头,嘴角不自觉翘起,心里暗笑。
老疤琢磨了半天,突然觉得不对劲,他嗷的一嗓子大叫:“老大,你这话锋可有点偏了哈,小心哪天掉坑里……”
陈哥笑而不语,只顾埋头煮茶。
楼道里忽然传来高亢的女声:“哈哈我赢了,老疤老疤快点掏钱……”
话音未落,冯瑶就呼哧呼哧地跑了进来,一下冲到老疤面前,摊开手笑嘻嘻地看着他。
“干什么?”
老疤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副傻愣愣的样子。
“耍赖是不?”冯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个大男人玩得起你输不起,我都替你丢人!拿来!”
“你让我拿什么?”老疤还想负隅顽抗,不想却被冯瑶一把夺过了手机。
她噼里啪啦一通按,很快就出现了一个转账的页面。
“赶紧的,输入密码!”
老疤苦着脸,极不情愿地按上指纹,1000元红包瞬间就到了冯瑶的手机上。
冯瑶点了个接收,晃荡着手机满脸喜色:“谢谢英明神武的疤哥!我要去吃海鲜自助喽……”
说着话,她噔噔噔往外跑,一溜烟就跑到了楼梯口。
“哎,我花钱你请客,我们都去咋样?”老疤追到门口,朝冯瑶大喊。
“我凭本事赚的钱,为啥要请你们?”
冯瑶头都不回,直接摆手:“没门!”
老疤和陈哥一脸黑线,这个无情无义的老妹儿,不要也罢!
……
康复医院花坛中心广场。
春和景明,难得有个阳光和煦的下午,于子涛舒服地靠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特级病房待遇就是不一样,按了个报警铃,护士长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问东问西。
于子涛就一个要求,说想看看医院的花花草草,陶冶陶冶情操,结果呼啦啦围过来三四个小护士,又是抬又是推,把他硬生生从八楼整到了一楼。
考虑到医院业务繁忙,于子涛很大度地支走了一个长着桃花眼的小护士,独自享受着惬意的午后。
“哟这地方好哇,难得的清净之地啊……病房那股消毒水味实在让人作呕,还是外面的空气更清新……”
突然身侧有人说话,于子涛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他睁开眼扭头,只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高瘦男子拿着手机,正在健身器上做摇摆。
对方也发现他在看自己,笑容温润地打招呼道:“你好,我叫马宇杨。”
于子涛淡漠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只点点头表示回应。
马宇杨也不尴尬,继续道:“我知道你是谁,于子涛于先生,对吧?”
“哦?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于子涛挑眉看向他。
马宇杨微微一笑,指了指病服上的编号:“我也是八楼的,比你晚来半天,特护病房只有一间,被你捷足先登了,我就只能住三人间的普房了。虽然没住上特护,但我却记住了你的名字,呵呵……”
“我看你这挺完整啊,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怎么就住到骨科了?”
于子涛审视着他,目光冷淡。
马宇杨拍了拍膝盖:“打羽毛球,韧带拉伤。”
他转而望向于子涛,打量了一番:“哎呦,看样子你这还有点严重哈,都坐上轮椅了,咋弄的呀?”
“车祸。”于子涛淡淡回应。
“车祸猛于虎啊……”
马宇杨从健身器上下来,擦了擦汗。
“上次在小区门口差点被一辆电动车给撞倒,我现在出门,都恨不得前后左右长八只眼睛!那些人真以为自己骑的是宝马,不是加速度,就是鬼探头……”
于子涛不想听他絮叨,将轮椅掉了个方向,背对着他。
“嗯,太阳光晒晒后背能补钙……”
马宇杨跟个黏虫一样,靠近于子涛,也把后背朝向阳光。
这家伙怎么跟鲁飞是一路货色,不但自来熟还话痨,要不是太阳没晒够,于子涛早就离他而去了。
“我那病房有个老头,每天晚上打呼噜跟打雷一样,搞得我老失眠,害得我今天看盘的时候犯迷糊,结果错过了逃跑的机会,一下给套牢了……”
马宇杨打开手机调出一只股票,一边看一边叹气:“我这破股最高涨到8.55呢,收盘却一下跌了5个点,都是被垃圾大盘给害得……”
他将手机往于子涛眼前一凑:“哎兄弟,你炒股不?帮我看看这股明天还有跑路的机会没?”
于子涛本不想搭理他,可一听他也是个小散户,不由得有了点认同感。
虽然在股市里散户都各自为战,但天下散户都姓散,也算一家人嘛……
他瞥了一眼马宇杨的手机,刹那间脑子里当的一声。
雪威龙?!
这么巧,他也炒这只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