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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银行出来,张雨铎掂了掂手里厚厚的一沓钱,心里暗骂。

“曲大芽子,想让我做你的狗,却不给我狗粮,你他妈想饿死我啊你?亏得我鞍前马后给你卖命,到头来连个毛都没得到!哼……”

他愤愤不平,面目狰狞:“一万块的肥肉便宜了姓曹那个穷逼,当老子是空气吗?我今天还就给你截个胡,看你能把我咋滴!”

张雨铎从一沓红票里数出来40张,塞进了自己贴身口袋里。

他拍了拍口袋,感觉硬硬的,不由吐出一口浊气:这雁过拔毛的感觉还真他娘爽!

为什么要把曲博叫曲大芽子?

张雨铎一直认为曲博仗着个有钱妈,骄奢淫逸,为所欲为,给社会创造不了价值,还趴在钱堆上制造垃圾,跟厕所里蠕动的蛆芽子没啥区别,

虽然自己以前也是如此,但他现在自力更生了(小偷),那就比曲博这个坐吃等死的富二代要强多。

张雨铎定了定神,打算先去手机店重新办张卡。

打开通讯录,里面狐朋狗友一大堆,全都是跟他一样的战五渣,没办法,臭味相投嘛。

记下几个常用号码,才发现自己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唯一对自己好的也就只有老妈了。

可惜自己有家无脸回,回去又得被唠叨……算了,就这样苟且地活着吧。

路过一家牛肉面馆,张雨铎美美地大吃一顿,随后办了个新手机卡,打个滴滴直奔北郊。

……

阳东市北郊,城中村。

这是一栋老旧平房,外墙上爬满了枯藤和蔓植,铁质门窗红漆斑驳,有些地方甚至露出黑漆漆的铁皮来,门口堆放着各种捡来的杂物,看起来凌乱不堪。

屋子里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还弥漫着发霉腐败的味道,一个面容清丽却头发如乱草的女人,正缩在角落里不停地搓着手,眼神空洞的像无底深渊。

靠墙边摆放的一张木床上,躺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他右腿缠满了纱布,双目紧闭,似乎已经陷入沉睡之中。

而唯一能给这个家带来一点色彩的,只有站在他面前的一位红衣女子。

“曹新刚,我不管你有钱没钱,十万块钱一分不能少!”

她双手环胸,语气冰冷:“速度60迈,你把电动车当汽车开,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我也不想听任何借口,你不值得同情,想办法凑钱吧!”

红衣女子转身,望了一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出了屋门。

女子刚一走,曹新刚就睁开眼睛,抓起手机急忙拨打一个号码。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一连三四次,都是这种冰冷的回复音,曹新刚恨不得砸了手机。

这个王八犊子,完事就把我给撇干净了?幸亏我有录音,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甭想跑!

曹新刚心里发狠,可看了一眼情绪稳定的老婆,他又显得很无力。

正在这时,后墙跟传来了拍击声,一个小纸团从窗户上扔进来,滴溜溜滚到了床边。

曹新刚挪动右腿,撑着单拐弯腰捡起小纸团,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今晚九点,老地方。”

将小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曹新刚重新回到床上躺好,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房顶出神。

……

从曹新刚家出来,冯瑶站到路口,心里很不是滋味。

家徒四壁,冷冷清清,唯一值钱的也就是那台六成新的电视机。

给她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女人那张清丽的脸庞。

可不知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来由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强烈的怜悯之情。

冯瑶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忘掉刚才见到的一切。

抬手招了一辆出租,刚钻进车里,却发现司机老是从后视镜看她。

冯瑶有些愠怒,盯着后视镜问道:“师傅,你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我脸上有花呀?”

司机很是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就是这个村里的,你能站这儿等车,我就琢磨是不是谁家的亲戚?思来想去,没一个对上号的,也就多看了你一眼。”

冯瑶冷哼一声:“你这个借口好假。”

司机淡淡一笑,扭头问道:“你要去哪儿?”

“到康复医院。”

冯瑶忽然想起点什么,立刻问道:“你说你是这个村的,那你一定认识曹新刚了?”

“认识啊,以前我和他家还是门对门。后来他老婆三天两头发疯摔东西,弄得四邻不安,我就搬到丈母家住去了。”

“你知道他老婆咋疯的吗?”冯瑶皱起了眉。

“他儿子那年四岁,掉到后滩河淹死后,他老婆慢慢就疯了,可能是受刺激了吧?也是可怜人啊,哎……”

“他们家一直这么穷吗?”

司机明显是个话痨,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不,曹新刚可是个能人,村里盖房砌墙抹灰,都少不了他帮忙。他媳妇刚过门的时候,模样俊俏着呢,后来得了病越来越没人样,每个月光吃药,就得花不少钱……咦,你也认识曹新刚?”

“哦,我有个旧房子想刷白,有人介绍说他刷墙刷的好,我就过来找他了。可惜他腿伤了……”

冯瑶编了个很合理的谎言。

司机叹了口气:“这小子流年不利啊,骑个破电驴都能把人给撞了!医院躺一个,家里躺一个,再加上疯媳妇折腾,真是命背……”

车到了康复医院门口,冯瑶付钱下车。

刚才的一番话,让她心中荡起一圈涟漪:如果一切都不是预谋,而是平平常常的车祸,那于子涛索要的十万块钱,会成为曹新刚一家的灭顶之灾。

“管他呢,这不是我一个弱女子应该想的问题,扔给于子涛,让他自个儿烦恼去吧!”

在水果店买了些苹果和香蕉,冯瑶踏进大门直奔住院部。

病房里,于子涛午觉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单手玩游戏。

看见冯瑶进来,他连忙把手机塞进了枕头底下,脸上挂起浮夸的笑:“大漂亮办事真是利索,是不是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呀?”

冯瑶削了个苹果递过去:“甭管好消息坏消息吧,就俩字:没钱。”

“没有十万,也有个一万吧?”

“穷到揭不开锅了,哎……驴粪蛋,你的发财梦要破灭了。”

于子涛一愣:“这么惨?说说情况。”

“曹新刚他儿子死了以后,老婆受刺激疯了,一犯病就砸东西,家里都被砸光了,就剩了台旧电视。他打工挣钱就是为了给他媳妇买药……”

冯瑶摇了摇头,很是惋惜道:“怎么说呢?以前有名的能人曹新刚,现在成了赤贫。不是我可怜他,而是觉得底层人真的可悲。驴粪蛋,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于子涛没有说话,拧眉思索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反倒好办了,出示一份谅解书,象征性地赔点钱,双方握手言和。

可万一曹新刚就是用惨来博同情、逃避责任,或者被人有意当枪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是他心眼小老把人看得太坏,而是这件事发生的有点诡异。

姓曹的心绞痛一发作,恰好刹车失灵,偏偏电动车还喇叭坏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撞过来,连喊都不喊一声。

要不是鲁飞一扭头提醒他,就那疯牛一般的速度和撞击力,早把他怼到马路对面去了。

“先这样吧,别让这破事坏了心情。大漂亮,到陈哥那儿,有没有人前显圣啊?”

“那还用说,我给他俩好好上了一课!”

冯瑶立马兴奋起来,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打开雪威龙分时图,噼里啪啦来了个照猫画虎,把你的话原原本本一说,再结合尾盘价一验证,你猜怎么着?他俩就跟傻子看戏一样,大眼瞪小眼,除了佩服还是佩服,哈哈……”

“我还告诉他们,今天要是卖不掉,明天就得吃老鳖。老疤不信,非得跟我打赌,我就把宝压在了你身上,赢了他给我充一千块钱话费,输了我给他买一条软华子。”

“唉,不对吧?话费和华子不对等啊,你这可有点狠呐!”

于子涛挑了挑眉,打断了冯瑶的兴奋劲。

冯瑶屈指一弹,直接赏了于子涛一个脑瓜嘣儿:“傻呀,不还有你一半吗?”

这女人土匪劲又来了!

于子涛捂着脑门,还真他娘疼啊……

……

晚上九点,二道桥桥墩下。

张雨铎蹲在桥柱子后面,烦躁地抽着烟,一遍又一遍刷手机。

再等十分钟,姓曹的再不来,自己就撂杆子撤了。

下午在曹新刚家门口,要不是他激灵躲得快,差点就被冯瑶给撞见。

桥墩子下面风嗖嗖的,带着一股子湿气,吹得张雨铎直打哆嗦。

远处隐约传来三轮车的突突声,车灯一晃一晃,正向桥下开来。

张雨铎打开手机里的手电功能,举起来朝前方闪了三下,跟做贼似的,悄悄溜到了另外一个大柱子后面,万一对方不是曹新刚,他也能撒丫子跑掉。

三轮车很快到了跟前,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单脚跳着往前走,步幅很大。

张雨铎从柱子后闪出身,拉起兜帽,遮住了半张脸。

“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这腿不行,跟邻居借了辆三蹦子,这儿又黑灯瞎火的,我能来都不错了。”

曹新刚撑着单拐,抹了把汗:“你叫我到这儿,想说什么?”

张雨铎一愣,这老小子说话怎么突然硬气了?

“我倒想问问你,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给你说了什么?”张雨铎冷哼一声,反问道。

“她要我赔十万块钱,一分不能少。”

“什么?十万块!把你卖了都没这么多钱,你干脆抢银行算了……”

好像这肉得从他身上往下割一样,张雨铎瞬间暴怒:“不要脸的臭娘们儿,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他突然感觉有些失态,立刻拉低声音:“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怕他个卵!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看他能把你咋滴?”

“为了给你平事,我这腿也干不成活了,两盒药就把我打发了,这不合适吧?”

“哼!你知道那两盒药多少钱吗?”

张雨铎岔开五指,晃了晃:“安神补脑,保你媳妇半年没毛病。给我平事?说到底是给你自己平事!”

曹新刚耷拉着脑袋,半天冒出一句:“没这事我也能挣钱买药,用不着你可怜我……”

“老曹,有失必有得嘛。你看看你家里,都穷成啥样了?”

张雨铎搂住曹新刚肩膀,往他手里塞了个厚厚的信封。

“这点钱不多,但能给家里添点米面油,好好和老婆过日子吧!哦,我手机没电了,快看看你手机现在几点了?”

曹新刚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还没触屏,就被张雨铎一把抢了过去,狠狠砸到了地上。

手机被摔得支离破碎,残渣乱飞。

曹新刚脑子短路,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张雨铎飞快捡起地上的手机卡,一甩手就扔进了水里。

“一个破老年机有啥可惜的,老曹,买个新手机去吧,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