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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呀?”

康复医院楼顶上,席地而坐的鲁飞,不情愿地卖掉了账户上的5000股银牛化工,皱着眉嘟囔。

于子涛默不作声,眼睛紧盯着上证盘面,像个石头雕塑,一动不动。

昨天一根高开低走的大阴线,直接将大盘五日线贯穿,收盘破位,下行趋势已经形成。

现在从开盘已快半小时,五日线3661点依旧不能回抽,说明上升动能乏力,如果十三日生命线3582点没有支撑,江河顺势而下,必将势不可挡。

而银牛化工更是奇葩,涨停板开盘,眨眼间就是一记8%的闷杀。

虽说又被一笔三万多手的大单强行拉板,但年前年后连续七涨停,已成强弩之末,这从半个小时内的两次卖单叩击,砸成锯齿缺口,就能看得出来。

如同一把锋芒毕露的钢刀有了裂纹,虽能杀敌,但已失了逼人的锐气。

这种情况,要么是主力刻意对倒,边打边撤;要么就是买卖盘形成分歧,获利盘开始甩货出逃。

未来无法确定,那就先卖掉再说。

果断将自己的两个账户全部清空,于子涛蹬了鲁飞一脚:“少废话,全部卖完!”

随后,他急忙给陈哥打电话,表情严肃而坚定。

鲁飞撅着嘴,一百二十四个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要是明天再涨停呢?”

“涨停了我吃屎,行了吧?”

于子涛一声咆哮,吓了鲁飞一跳,他手一抖,剩余的4000股银牛化工,瞬间卖出。

清仓了所有家底,看着红彤彤的账户,鲁飞反而释然了。

9000股,从3.70建仓,到7.57落袋为安,恰好赚了一倍,我三万三的本已经变成了……等等,让我数数后面有几个零。

鲁飞凑近了手机,一字一句地念叨着:“个……十……百……千……”

“数个钱都慢腾腾的……”

于子涛一把抢过手机:“让我看看!”

鲁飞的账户显示:

【买入价格】3.70元

【卖出价格】7.57元

【卖出数量】9000股

【交易金额】元

【总收益率】103.17%

【盈亏金额】.58元

“哎呦呦,还不错哈,一个月不到赚了三万多,飞子,你不想表示表示?”

于子涛将手机还给鲁飞,笑呵呵地问道,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见于子涛的眼神如此可怕,鲁飞紧紧抱住手机,就像搂着个金元宝似的,一刻都不敢松手。

“表示什么?这是我应得的!我可告你哈,少动歪歪肠子……”

“你个卑鄙小人,这么快就见利忘义了?飞子,是不是忘了你的初心啊?”

于子涛拍了一下脑门,做痛心状:“三万块就把良心给狗吃了,看来以后的三十万,三百万,和某人就要擦肩而过喽……”

“别别别,别呀……”

鲁飞如梦方醒,厚颜无耻地拉住于子涛的胳膊:“涛哥,我被鸡屎糊了眼睛,被花花纸迷了心窍,我……我错了……”

于子涛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眼睛一翻:“哪错了?”

“我眼界太窄,格局太小,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有眼无珠不识真神,我……”

鲁飞忙不迭地自我检讨,卑躬屈膝的模样,让于子涛心里暗爽。

“那你打算怎么表示呢?”

“利益的10%原数奉上,再加一个额外的彩头……”

鲁飞凑近于子涛的耳朵,神叨叨地低语:“风清扬茶社妹子不错,清一色的大长腿!”

“我靠,你个老色批!居然好这一口……”

于子涛指着鲁飞,一脸严肃:“我只爱江山不爱美人,你可别祸祸我哈!”

鲁飞一拳擂在于子涛肩头:“都是电脑上的老司机,你叫个毛啊?”

……

与此同时,和鲁飞一样兴奋异常的还有陈哥。

每天看着账户收益增加,心里的舒畅,自然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但是不卖出,永远都是纸上富贵,虚幻的精神安慰而已,保不准哪天突然来个乌云盖顶,一切镜花水月,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卖出,将利益落到实处,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财富。

老疤去了麻将馆当值,有几个老牌友闲得发慌,不停地打电话说,要聚到一起垒垒长城挖挖坑,不加彩头,就图个闲聊喝茶打屁。

冯瑶回了老家,说家里有事,晚两天过来。

对陈哥而言,茶社和水果店开与不开,完全看心情,反正现在不指望这俩地儿能赚多少钱,小打小闹,赚个烟酒茶钱,就行了。

陈哥给自己泡了杯普洱,闭上眼睛,小眯两分钟,定了定神,随后打开了股票账户。

十分钟前小老弟的突然来电,让他心里慌得一逼,只顾着清仓,完全没看清到底赚了多少,而且老疤就在身旁,被人窥探总觉得不舒服。

现在包间就自己一人,可以心安理得地体会钱生钱的快感了。

气定神闲地打开手机,账面上红彤彤的数字,让他有点轻微的眩晕。

陈哥屏住呼吸,定睛细瞧,账户上显示:

【买入价格】3.64元

【卖出价格】7.57元

【卖出数量】股

【交易金额】元

【总收益率】106.52%

【盈亏金额】元

五十二万?!

陈哥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置信。

他戳着指头,又仔仔细细地数了两遍,确定没有看错,摸着噗通噗通的心口,瞬间长出一口气。

如此实实在在的数字摆在眼前,却让他有种很玄幻的感觉。

东拼西凑的五十万建仓,除去春节七天假期,实际交易日只有十二天,100%的收益率,这钱生钱的加速度,很可怕啊!

自己那间水果店没日没夜,一年到头,能赚个小十万,就满足得屁颠屁颠的,可现在这么大个金元宝摆在眼前,却让他无所适从。

除去冯瑶和老疤的二十万,自己也能有三十万的进账。

这五十万,是继续放到池子里利滚利呢?还是拿出来按比例分了,各人顾各人?

要开个股东大会了,虽然只有三个人,但这会必须开。

……

从楼顶上下来,于子涛和鲁飞返回七楼的特护病房。

电梯里总是人满为患,前胸贴后背,空气污浊,呼吸不畅,两人干脆走了楼梯。

“老涛,让我看看你的账户呗,到底赚了多了钱,也给兄弟露个底儿……”

“有啥好看的?多了你羡慕嫉妒恨,少了你心里偷着乐,反正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别看了,省得闹心。”

于子涛不为所动,加快脚步下楼。

鲁飞一把拽住他:“不看就不看呗,你跑个毛啊?”

“我跑了吗?我这叫走得快……没文化真可怕!”

“切!耳朵上夹笔杆子,你丫少装文化人,我告你哈,高中我古文学得不比你差,走就是跑的意思,你个装逼犯……”

“得了吧,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想人前显圣,吃屎都找不着热乎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不觉间已到了牛老头的病房。

推门刚一进入,一大捧鲜花就砸了过来,于子涛头往下一缩,不偏不倚,刚好砸中跟在后面的鲁飞。

“两个蠢货,拿个烂花当祭品啊,给我买的鸡腿呢?”

坐在床上的牛老头一脸愤怒,指着两人就嚷嚷:“想喝杯热水,都没人倒,你俩死到哪里去了?”

赶紧给老爷子端来热水,于子涛大献殷勤:“气大伤身何必呢,不就是想吃鸡腿吗?飞子,现在立刻马上,去给老爷子买道口烧鸡,一定要软烂热乎的……”

他扭头朝鲁飞使眼色。

“惯出来的毛病!”

鲁飞皱着眉,嘴里嘟囔着,很不情愿地下了楼。

“那小兔崽子,刚才说什么?”牛老头鼓着腮帮子,吹胡子瞪眼。

“他说,把您当神伺候着……”于子涛赶紧回话。

“这还差不多……”

牛老头语气平和了一下:“小芋头,我要是一直待在这里,你会一直照顾我吗?”

“这必须的啊……”

于子涛突觉话锋不对:“牛姥爷,您这没病没灾的,老待在这里干嘛呀?”

“家里太冷清了,这里更像一个家嘛……我就是想,想有点儿亲情……”

牛老头眼眶微红,他缓缓垂下头,声音竟有些哽咽。

看到昔日的老活宝,突然间黯然神伤,于子涛心里也莫名地难受起来。

对一个孤寡老人来说,再多的钱都只是冰冷的数字,换不来血浓于水的温情。

年纪越大,越会思谋百年之事,可牛老头无儿无女,总不能在了无生机的养老院里,坐吃等死吧?

这对牛老头来说,太残忍。

于子涛定了定神,眼神坚定:“牛姥爷,您那三室两厅的房子,我要了!”

“真……真的?”

牛老头抬起头看着他,眼光灼灼。

于子涛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郑重点头:“嗯,我心已决,白嫖的房子,不要白不要!”

“那就好,那就好哇……”

牛老头高兴得有些失态,他啪啪地拍了两下手:“丫头,你可以进来了!”

病房门推开,一位靓丽的女子步履款款,脸若桃花,笑意盈盈。

“冯……冯瑶?”

于子涛瞬间如坠冰窖,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