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尘安用尽全力,堪堪接下这一掌。却被震得连连后退,口中溢满血腥之气。
相柳似是气不过,又追过来补了他几脚。
“师父!哪有人比试灵力上脚踹的!又不是市井泼皮!”
相柳被他这一问,老脸着实是有些挂不住。
遂扭过头,冷哼一声:“为师踹你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还回来?”
“徒儿不敢,师父想踹就踹便是。”
他说罢跪下给相柳叩了一个头,却迟迟未起身。
相柳见他撅着个腚,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着实有些头疼。
这个小徒弟,从小脑子就是极为好使的,长大后更见聪慧。
他先是恭敬表态,道出决心,摆出一副诚恳痴情的模样。
再是展示实力,让人安心,让相柳挑不出反对的理由。
最后拿出这泼皮无赖的架势,你想打便打吧,左右舍不得真打死他,但你今日若打不死他,他来日便要娶你女儿……
是以,相柳险些咬碎了后槽牙,问出了心里最要紧的那一句话。
“你待她,可是真心?”
朱尘安抬头,面色坚定,“如同师父待师娘那般。”
相柳颔首,他那雪白的衣摆连同白发一起,随着清风在身后翻飞,末了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你可知我方才那一掌只用了不足五成灵力?”
“徒儿知道,多谢师父手下留情!”
“你是我唯一的徒弟,定能通晓为师的心意,你若以后待她不好,你猜为师会如何做?”
“徒儿不敢!徒儿定会好好待她!”朱尘安连磕了三个头,“绝不让师父将徒儿逐出师门!”
朱尘安刚说罢,就被相柳兜头呼了一巴掌。
“想什么美事呢?你若以后胆敢待她不好,为师便一掌劈死你!”
朱尘安:“……徒儿晓得了,多谢师父成全!”
两人回去时,面上均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
可朱大肠还是从儿子身上那没拍打干净的脚印当中窥出了端倪。
他呲着小虎牙,一把搂过相柳的肩膀,挑眉笑道:“我说柳哥,以后咱们二人就是亲家了,你可得……放我下来!”
相柳将朱大肠抛至空中,威胁道:“以后你儿若是胆敢负她,我必屠你朱氏满门。”
朱大肠在半空中挣扎着蹬了蹬腿,嚎道:“柳哥,你要是想弄死我就直说,我们朱氏就我父子二人!”
相柳冷哼:“那我便扒了你的皮,再抽了他的筋!”
扔下狠话后,他扭头钻进了屋里不肯再出来。
留下一脸喜色的众人,尤其是相初,整个人快乐得像是一只刚得了鲜鱼的小猫咪,一副得偿所愿的模样。
小夭斜眼睨她,“你很高兴?”
“很明显吗?”
小夭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凑近她的耳朵:“你爹爹也是为你好,提前给他们个下马威替你撑腰!”
相初露出俏皮的笑容,脸颊上挂着两个小酒窝,“娘亲,我知道的,我去哄哄他!”
*
两日后,齐竹溪带着朱尘安和相初回去了,唯有朱大肠死活不肯走,以议亲为名,一住就是十年。
起初麻子和串子他们,见朱大肠的儿子都那般大了,纷纷喊他朱叔。
可朱大肠不肯,偏要孩子们喊他太爷爷,为的就是占相柳的便宜。
以最后被收拾一顿,降辈为朱哥告终。
而小夭依旧以男子身份示人,不准大家改口。
但六嫂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了,纷纷唤作柳哥。
“柳哥,我儿的婚事到底什么时候能定下来?说好了这个月给最终消息的!这都月末了……”
“嘘!”
“你前年推去年,去年推今年,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个准信?”
“聒噪!”
“反正这亲事一日定不下来,我便一日不走!”
“闭嘴!”
“我说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你就非要在我如厕的时候商议此事?”相柳说罢从茅房走出来。
“……谁让你平时总是躲着我走!”
这时候麻子一脸贼兮兮地小跑过来,“柳哥,朱哥,他们马上就到了!”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奸笑起来。
今日他们故意将串子和桑甜儿支开出去采买,替两人筹谋了一出告白大戏。
朱大肠神神秘秘地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一脸得意地朝着相柳和麻子晃了晃。
相柳定睛一看,只见书名为《追妻秘籍》,顿时垮起了脸。
“你可给安儿也看过此书?”
“没有,这是我近日刚写的!安儿他深得我真传,哪里用得着这些!”
相柳闻言脸色又冷了几分,骂道:“你为何总是吃饱了撑得写这种东西!”
朱大肠不服气地撇撇嘴:“是串子他求我,我才帮他的!”
这边串子已经和桑甜儿从街上回来了,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
朱大肠连忙拔高了声音:“柳哥你欺人太甚!”
相柳蹙着眉看他一眼没搭话,练习的时候第一句不是“你可知道,串子他倾慕桑甜儿已经十年了”吗?
朱大肠自说自话道:“十年前你就答应将你女儿嫁与我儿,现如今你又说要让他们与串子一同成亲,你故意的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串子喜欢桑甜儿,人家桑甜儿能同意嫁给串子吗?串子若是娶不到她定是不肯另娶的,那我儿岂不是要陪着他打一辈子光棍!你想耍赖不如直说吧!”
相柳将手指捏得咔吧咔吧响,按着练习过的内容答道:“我瞧着他们二人甚是般配,一个美丽聪慧,一个诚恳专情。”
朱大肠将目光移向别处不敢看他,“我知道我儿与你女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桑甜儿若是不喜欢串子怎么办?我儿的婚事也要跟着黄了吗?”
相柳的台词是:“串子家里虽然富庶,但桑甜儿自小在回生堂长大,回生堂自会为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按词说完他又多加了一句:“只要她愿意,嫁谁都是使得的,她若是不喜欢串子,也没人能逼迫得了她!”
朱大肠转了转眼睛问道:“若他二人两情相悦,你可会兑现承诺让安儿和嘻嘻与其一同办喜事?”
相柳想了想后面的台词,都是那老王八蛋设下的陷阱,索性不演了。
“我何时给过你这种承诺!”
相柳说罢大步离开,推门走出院子,对上串子可怜兮兮的眼神,装作没看到般径直路过。
串子小声唤住他:“柳哥……”
他脚步一顿,终是于心不忍,扭头看向桑甜儿问道:
“串子他从小爱慕于你,却不敢贸然开口,于是才有了今日这出闹剧。我看着你们二人长大,便托大地替他问上一问,你可倾心于他?”
朱大肠和麻子连忙小跑过来看热闹。
朱大肠笑呵呵地朝着桑甜儿说:“甜儿你不必害羞,这没有外人,你实话实说便是!”
桑甜儿红着脸,偷偷瞥了串子一眼,而后笑道:“串子待我是极好的,若是和他在一处,也不是不可。”
串子闻言高兴地上蹿下跳,一把握住桑甜儿的手,“此话当真?”
桑甜儿将头垂得低低的,轻轻点了点。
朱大肠眉开眼笑地撞了一下相柳的肩膀,“喂!你可得说话算数啊!”
相柳顿觉中计,朱大肠肯定是早就察觉了两人情投意合,才会闹了这一出。
他瞪向朱大肠:“你使诈!”
朱大肠朝着他挤眉弄眼道:“孩子们一起成亲多热闹!你就同意了吧!我也好早日回家交差!”
相柳看向一旁傻乎乎起哄的麻子说道:“若要一起办喜事,怎能厚此薄彼少了麻子!等他找到了心仪之人再说吧!”
麻子闻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柳哥,我有心仪之人了!”
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