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国宾邸
西凉是个多民族混居的国家,有河西走廊做支撑,和周边诸族、诸国来往甚密。
西凉的鸿胪寺是八寺之一,负责接待藩国外宾与朝会礼仪,其下设的典客署负责朝贡、宴享、送迎的具体事宜。
比起其他几国,西凉用于接待外宾的国宾邸占地广阔。
来往酒泉进献礼物、派送文书的异国使君、通译都会在此处下榻。
西凉开国国君高瞻远瞩,预料到日后会与周围他国联系密切。因此从一开始就将国宾邸修建的奢华大气,以彰显国力。
典客署的官员们将狄赤尔一行人安排在了国宾邸的左边,胡人以左为尊,狄赤尔乃是柔然日逐王,住在这里也不算怠慢。
知道内情的典客署官员们暗自感叹,还好汉人是以右为尊,昨日来西凉的那位贵人被安排到了国宾邸的右侧主院下榻。
否则,以那位的尊贵身份,与日逐王还真不好比较出高下来。
整个典客署已经忙了好几天,两位地位极高的他国贵族同时来访西凉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而且更巧合的是,这两位都是招呼都不打一声。
鸿胪寺提前两日才得知消息,上上下下一点准备都没有。
上次西凉鸿胪寺遇见这种奇葩的情况,还是魏国先皇后突然造访西凉。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样看,好像也能理解了一些。
只是...柔然的日逐王,怎么也...
“你们几个,手脚快点,把东西给贵人送去。贵人现在正在沐浴,别让人家等着。还有若是不合身,即刻再去换。”
典客署右丞有些头晕目眩,他已经忙的两日没睡了,看着同样连轴转的侍者不停打哈欠,忍不住催促了几声。
“大人,这套礼服是给哪边贵人的?”
一位侍女捧着一套衣服问他,因为两边都问水房要了水,谁知道少卿说的是那边?
右丞看了一眼那身璀璨的金纹白袍,还有一些零碎的宝石和羽毛装饰品。
这是他从尚衣司的库房里调过来的,他还没来得及与日逐王身边那位佳人问过话。
但看那人金发碧眼的长相,送一身西域打扮总挑不出错来。
“西域款式。”
右丞不悦的抬眼,不耐烦道:“自然送给那西域人,这还有来问我?!”
小侍女挠了挠头,想起刚才来水房要热水洗澡的浅发绿眸男子,又对上右丞累到血丝密布的双眼:
“快去啊,愣着干什么!”
她吓得缩缩脖子,即刻点头称是,恭敬的捧着衣物便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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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双扇木门被推开,屋外的过堂风拂过珠帘,吹散了鎏金云鹤香炉中的袅袅青烟。
“莫罗浑?”李望舒敲了一会门,没有动静,便直接推门进来了。
西凉典客署给他们这边配了参赞和礼官,还各配了四位女奴服侍,但莫罗浑不习惯有女人服侍,便全打发去李望舒那边了。
所以也没有人替她通传一声。
房间内波斯花纹毛毯又厚又绵软,踩上去一点声音没有。
李望舒手里抱着一堆衣物,走过玄关,绕到侧室后,还是找不见莫罗浑的人影。
她又往内室走了几步,然后听到一阵水声。
“莫罗浑?你在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李望舒,试探着喊了一句。
“殿下?!!”
正泡在木桶里的莫罗浑兀的睁开眼,刚才水温实在是太舒服,让他忍不住眯了一会儿。
一阵慌乱的水声,伴随着忽然跃起在屏风上精壮的背影,傻子也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大白天洗什么澡?”
李望舒恶人先告状,先发制人。
“你你你...”莫罗浑从浴桶中直起身,环视四下找衣服,却发现衣物好像是放在了屏风外:
“你个女流氓,怎么进人房间不敲门啊?”
“我是女流氓?”
李望舒反唇相讥:“那你洗澡不锁门,又能是什么好鸟。”
“啧啧啧...”看着屏风上朦胧的身段,普通且自信的李望舒忍不住嘿嘿一笑,语气挑衅:
“而且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算准了我会来,故意留门,存心在勾引我?”
“你!”
莫罗浑太阳穴突突跳,找不见衣服蔽体的他,哗啦一声,又坐回了浴桶中。
“我怎么能知道您会来我房间,您过来干嘛?”
两人只隔了一道屏风,微妙到有些暧昧的气氛,让莫罗浑忽然感到四肢百骸有些燥热。
“西凉人送了套礼服过来,说敲门你不应,就送到我那里去了。”
李望舒抖开了手中的衣物,却发现衣服款式有些奇怪。
嘶....
她挠了挠脸颊,仔细端详那窄腰深领的白衣。
上好的月光锦,纯白色的布料在日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看上去仿佛月光下流淌的清泉。
金丝线勾勒暗纹,细密针脚在袖口和腰间蔓绕出一层又一层的西域曼陀花,妖娆又葳蕤。
复杂精细的刺绣浮在纯白的衣衫上,十分的好看...
好看是好看...
但他们是不是送错衣服了,还有朱翠金枝压襟、鎏金玉珠耳铛,垂铃璎珞,以及其他零零散散的装饰品,好像全是女子款式的?
而且这套衣衫还挺眼熟的...
李望舒眉头紧锁,使劲的回忆。
一时间,觥筹交错,美人热舞的记忆忽然从记忆深处浮现。
啊!她想起来了。
西凉王曾得了一双西域姐妹花,姐姐擅舞,妹妹擅乐。
这套华丽精美的衣衫,是姐姐在西凉王五十二岁寿宴上献舞时穿过的。
“怎么还不走?”
隔着屏风,莫罗浑见李望舒在那边发愣,有些烦躁地催促起来。
“哈?”
李望舒回过神来,觉察到莫罗浑语气恼羞,属实罕见,她一愣后语气戏谑:
“怎么,害羞啦?”
本来人在赤身裸体的时候就容易想入非非,而李望舒又站在离他不到几步的地方,一直笑盈盈的逗他。
公主她总是这样,口无遮拦,惹人情动,脑子缺弦,勾人不自知。
每次都把自己撩拨的气血翻涌后,再一脸天真的看着自己。
自己生出的乌七八糟的想法,一对上她那张纯真无邪的脸,立马让他觉得自己龌龊下流。
习武之人精力旺盛的可怕,热血方刚的年纪,偶尔生出旖旎的念头,李望舒那甜兮兮的笑便会忽然冒出来,赶也赶不走。
莫罗浑深深地吸气,水声哗啦一响,蜷起双腿,试图压制住自己羞于启齿的身体反应,冷声道:
“把衣服放那里就行了,还是说你要偷看我洗澡到什么时候?”
李望舒听了这话,嗤笑一声:“谁稀罕偷看你?”
她看着手里的衣衫,忽然起了坏心思,直接把衣服隔着屏风扔了过去:
“呐,你快穿,穿上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