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恒脚步微顿,心里一阵发寒,“宓修仪怎么了?”他的语气着实冷。
好像下一刻能掐死一个人。
跟在后面的陈安立马懂得皇上的心思,赶忙安抚,“皇上莫急,太医们给娘娘止住了血,现在主要是看娘娘会不会起烧,如果起烧了能不能退烧。熬过去,就没什么大碍了。”
他知道皇上定然是误会了,同样也明白,若是宓修仪真的没有了,皇上会发雷霆之怒吧。
届时,谁都承担不住啊。
祁景恒眼眸幽深,血液仿佛重新流动,身子回暖。
所以现在是关键的时候。
他往里面走边说着,“把消息传回京内,就说朕遇袭,行程耽误,隔段时间才能回朝。至于宓修仪出事的消息,暂且封锁。”
他安排着这些事,陈安一一记下。
也能明白皇上此举安排的意思,是怀疑这次遇刺是朝廷中人。
陈安刚准备休息会,就感觉胸腔疼痛,忍不住咳嗽起来,边上的明夏赶紧把凳子递给了他。
“公公坐着歇会吧。”明夏说话带着哭腔,只是此刻没有了眼泪,想必是哭干了。
陈安叹了口气,心里头也是焦急的。
祁景恒踏入了房间,就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夹杂着药味。
掀开珠帘的时候,祁景恒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
只有他自己明白内心经过的那种天崩地坍的感觉,是多么痛苦,又无力改变。
他站在床前,看到了躺在那里的人儿,她紧闭双眸,嘴唇脸色都无比苍白。
祁景恒蹲下身子,拉起她的手,贴在他脸颊上,试图温热她冰冷的手,“然然。”
他呢喃着,“你上次问朕是否心悦你,朕还没有回答呢。”
几次三番他都想回答,可每次都很羞于说出口。
“朕心悦你,非常心悦你。”这是皇上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好似说出来了,也没有想象中那般难以启齿。
祁景恒靠在那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有些迟疑地开口,“你怎么那么傻啊。为了朕值得吗?”他的心在剧烈颤抖。
即便他早就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可他仍觉得自己轻贱,他凡事不敢过分高兴,总觉得自己的命像是偷过来得,是踩着大哥的尸体活下来的。
他无法偏爱谁,也不觉得自己可以得到别人不保留的爱意。
是她,一步步入了他的视线,让他感受到了生动,是甜滋滋的味道。
他帮助她,从卑微一点点摆脱旁人的控制往上面走,何尝不是在帮助自己。
她有那么多的苦衷,有那么多的不得已,可她依旧盛放出迷人的芬芳,成为人群里最闪耀的那朵花。
祁景恒被她吸引,为她着迷,在她身边暂且忘掉那些纠缠他半生的痛苦。
那颗心也会因为想到她,而快速跳动。
他明白,自己心悦她。
即便抱着目的想要她对抗,可想想她一个女子又能做到哪种地步。
后来,他不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可那一腔的偏爱也无处可藏。
祁景恒感觉到她体温一点点升高了,他警觉地起身,手背覆在她额头,能感觉发热。
“召太医。”
听到皇上的声音,陈安时赶紧去找太医。
这边明夏赶忙端着药进去,“皇上,是不是主子起烧了!”
王太医走的时候交代过她,起烧会十分的危险。
一时焦急也顾不得利益尊卑,直接闯了进去。
温冬则是拉住明夏,把药递过去,“皇上,这是王太医开得药,说是起烧了,必须让主子立刻服下。”
现在娘娘昏迷不醒,喂药是个大问题。
与其让她们给折腾浪费了,不如交给皇上,可能会更好。
祁景恒接过,几乎是不加考量地托起床上的洛书然,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臂弯里,他看了一眼温冬。
“你来扶着。”
温冬立刻领命上前,祁景恒站起身,一只手握着药碗,另一只手托起了洛书然的下颌,稍用力,直接打开。
下一刻,药缓慢倒入。
喂完药,温冬示意明夏接过碗,她缓慢把主子放下,垫上一个小枕靠着,以免主子呛着。
处理好这些,温冬便跟明夏出去了,两人即便担心,但面对着皇上,她们不能表露出太过伤心的神情。
晚间,王太医来查探过,只是给继续开了几副汤药。
“皇上,老臣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就看这烧退下,伤口能否好好愈合,若是感染,那就是难题了。”
王太医擦拭着额间汗水,这一趟趟来来回回折腾没什么,倒是瞧着皇上那张冷酷结冰的脸,他是觉得紧张了。
祁景恒负手站在那里,“就是说短期之内,不能回宫了。”
“是的,路途遥远,不利于养伤。”王太医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好歹是脱离生命危险,若是再赶路,那就真的没办法保证了。
可宓修仪要是回不去,那皇上岂不是也要留在这里了,朝廷怕是会多番流言了。
王太医想到这里,倒是有些着急,到后面也开始放到一边。
凡事都有皇上的考量,他只是个太医,治病救人是最主要的。
只是他并不知道,皇上早就打算过段时间再回去。
.........
嫔妃照旧给皇后请安,聚集在一起,众人倒是多有沉默,像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件事说起。
“娘娘怎么没去看看宓修仪娘娘,不知道宓修仪怎么样了呢。”容嫔看着李妃,行了个礼便自顾担忧开口。
李妃神色顿了顿,哪里是她不想去看,而是根本没机会。
现在想起那天的情况,都觉得害怕。
她当时候看到洛书然冲到前面,再看到刺客的时候就觉得惊讶。
没想到后面,宓修仪会直接为了皇上挡刀。
这样的事,落在她们的头上,都得好好想想,会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去做。
“你这么担心宓修仪,容嫔可要亲自去瞧瞧啊。”后面来的德妃直接说着,从她们中间穿过。
众人行礼,容嫔知道德妃是帮她们说话,咬唇福身。
“那是定然的,嫔妾也得看看宓修仪是受了多重的伤不是。”
容嫔话说完,就挨了德妃一巴掌。
“蠢货。”德妃指着她的脑袋,“容嫔,你是在咒宓修仪,若是被皇上听了去,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