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顾沈两家如期举行婚礼,宾客如云,但大多谈论的都是,为何两家的婚结的这么快。
菱歌就坐在宾客中,笑的满面春风,似乎比她自己成婚还开心,只是今日人很多,多到没有人在意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会如何。
……
京郊外的乡间小路上,夕阳余晖下,一位农妇正赶着牛车,那牛似乎有些老,任凭农夫如何挥鞭,它始终保持着自己不快不慢的节奏,悠闲自在。最后,农妇索性放下鞭子,任由老牛徐徐前行。
她温柔的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眼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口中喃喃的小声说着什么。
这农妇装扮的女子就是方才还在顾家婚礼上笑的如沐春风的菱歌,此刻她的脸上倒是多了一道极其丑陋的疤,是她故意贴的,不然没办法避开云岐的眼线。
有些饿,她从怀中摸出一块饼,怡然自得的嚼了起来,边嚼边欣赏沿途的乡野景色。
虽是冬季,但南安却并不太冷,仍旧有人在田间劳作,只不过,今日的劳作已接近尾声,多数人都在妇人的一声声呼唤中归家,享受辛苦一日后的阖家团圆。
望着不远处星星点点的几盏明灯,菱歌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天黑了,可她还没找见住的地方,为了避开云岐的搜查,她故意走的小路,而且不敢住客栈,若是露宿荒野,自己一人尚可,可现在有了腹中的孩子,她便不能那般随意了。
村里的人家都是小门小户的,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供过路之人休息,不过,菱歌运气不错,在天完全黑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一户愿意让她留宿的人家。
那户人家家里只有一位老婆婆,看着又六十多岁,背有些驼,但耳目倒是灵光。
菱歌看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准备吃食,便问她:“婆婆,您家里其他人呢?”
婆婆笑呵呵的说道:“这几日我儿子跟儿媳带着孙子孙女去亲家那里帮忙,所以家里就剩下老婆子一个人喽。”
说着,她将一碗热腾腾的酸汤面端到菱歌面前的桌上,歉然道:
“村里人家,吃的就这些,姑娘别嫌弃。”
菱歌忙摇头,“婆婆哪里话,这比我那又干又冷的饼子好很多了。”
闻着香味,菱歌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老婆婆望着眼她的肚子,笑道:“你快吃,有身孕的人就是容易饿,吃完不够,锅里还有。”
菱歌连连点头,提筷就吃。
吃了没几口,她就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婆婆嘱咐她慢慢吃,自己则出去开门,不一会就见她领了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后背还背着一个竹篓。
菱歌立刻放下筷子,戒备起来,她怕是云岐的人追了过来。
婆婆冲她笑道:“姑娘莫怕,这位是我们隔壁村的大夫,今日上山采药不小心误了时间,天太黑,村里路不好走,便在此投宿一宿。”
说着,便让男子坐在菱歌对面,然后去给他做饭。
男子冲菱歌憨厚的笑了笑,便去侍弄他竹筐里的草药,那些草药菱歌认得,都是治疗平常头痛脑热的药。
看他弄得认真,菱歌稍微放下戒心,继续吃面。
一会后,婆婆同样端上一碗酸汤面,估计是方才锅里剩下的,她又给热了一下。
男子放下药草,三两口便将面吃完了,又开始侍弄他的药草,一旁的婆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闲聊。
不过男人的话不多,婆婆问他才回答,不问便不答,而且回答的也十分简短,不过语气却是极其温和,一听就让人十分信任。
二人言谈间,菱歌知道男子姓齐,是这十里八村的大夫,看婆婆的态度,对他十分敬重。
菱歌吃完面,将嘴一抹,便有些困,没办法,月份大了,她一到夜里便十分嗜睡。
婆婆让她睡在自己儿媳那间屋子,而那位齐大夫则睡到了西屋的柴房里。
婆婆再三邀请他睡在自己的房间,而她去睡柴房,但齐大夫执意不肯,说是哪能让老人睡柴房,而自己睡主屋的道理,婆婆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去。
菱歌觉得这位齐大夫倒是个不错的人。
这一夜她睡的十分安稳,没有做梦,就连每日必发作的心痛症也没发作。
但京城里却热闹的快要炸锅了。
最先发现菱歌不见的是云岐的暗卫,婚礼上人太多,他们不好跟的太近,这才让菱歌寻到了漏洞。
云岐自是大发雷霆,惩罚了暗卫,又让人全程寻找,自己则急急忙出宫去了菱歌家中。
她住的房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似乎这里从来没有住过人。
桌上放了一个大盒子,盒子上放了一封信。
云岐急忙将信拆开,只见上面的字娟秀清丽,的确是她的字迹。
信上写道:
云岐,恕菱歌不辞而别,只是我在京中一日,所有人便一日不安,我走了,京城又会恢复往日的平静。盒子里是我给恒儿做的衣服,我知道宫里有天下最好的绣娘,但我还是想给他做几件衣服,或许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但有些事我没办法去妥协,我不想成为你后宫里众多女子里的一个,不想每天眼巴巴的盼着你来宠幸我,不想成为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天空发呆,却不能自由自在的飞翔,而且你已经有皇后,也有贵妃,我的存在除了让别人尴尬而没有任何意义。让我离开吧!别找我,或许有一天我玩够了会回到京城,会回到你和恒儿身边。
其实,我曾不止一次在想,若你一直是雁城的将军,而我也没有进京,是不是我们的人生都会不一样,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你心怀天下,而我只想及时享乐,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当初知道你利用我,我恨过你,可后来就不恨了,因为从你的立场出发,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我不恨,也希望你放过自己,人生短短几十载,不需要去纠结太多,过好当下才是最好的。
照顾好恒儿,也照顾好自己,你是个好皇帝,百姓需要你,所以我希望你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对了,再替我跟哥哥说声对不起,他今日大婚,我却逃走了,他一定很生气,不过他娶了新娘,我倒不担心他再任性纵酒,毕竟那新娘可是我千辛万苦给他选的能管住他的人。
就说这么多吧!再会。
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