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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夫君。”

菱歌惊慌大喊。

令无疾也被吓了一跳,急忙用内力护住周颐的元气。

片刻后见周颐面色和缓,这才收手。

“没事,”周颐握住菱歌的手,“蛊虫在我体内待得时间有些长,伤了经脉,修养些时日就好了。”

菱歌一面哭泣,一面用手擦着他口角的血迹,“真的没事?你可别骗我。”

“放心,真的没事,折腾了这么久,我都饿了,你去看看元来的饭做好了吗?”

周颐强撑着挤出一丝微笑,催促着菱歌快走。

菱歌无法,只得出门找元来。

看到菱歌的身影转出,周颐再也忍不住,身子佝偻在床上,猛地大吐鲜血,一手揪着衣领,痛苦不堪。

“你到底怎么了?方才不还好好的。”

令无疾说着便又要用内力为他疗伤。

周颐蜷缩着躺在床上,冲令无疾无力的笑了一下,“这南风家的千丝无情蛊还真是麻烦,她都将蛊虫赶出,可这遗留的痕迹却是难以消除,我但凡对她上点心,体内便如千万只虫蚁在啃噬,虽不似先前那般难受,但也足够我痛上一回。”

令无疾歪头想了想,说道:“那怎么办?不如你放手,将她送回宫里?”

他一向觉得周颐豁达,在他这里是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放弃一个女子而已,总好过自己难受。

“不行,”周颐轻轻摇头,“我答应过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抛下她,何况我也舍不得。”

令无疾冷笑,“不就一个女子,你可是周家的少主,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我见她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你又何必揪着她不放,难道你自己的命就不在乎了?”

“何况你今日这伤还不是她造成的。”

“有人从生来就在富贵温柔乡,自然宽容大度,可有人却生在地狱,自然满身戾气,这无可厚非,可她不一样,经历过富贵,又一朝跌入地狱,可我从未在她身上见过恨意,遇上不平事,她依旧可以出手相助。”

周颐看向令无疾,虚弱笑道:“你今日救我是将我看作朋友,但若是陌生人,你可会救?”

“不会。”

令无疾冷着脸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曾受尽世人白眼,不恨已是他的底线,又怎会救人。

“你看我素来潇洒,但我的心是冷的,我从来不为任何人停留,可她不一样,她让我觉得我的心还会跳,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周颐微微一笑,继续回忆道:“之前阿冷不停的在我耳边唠叨,她有多好多好,但第一次见她却是在南安的大殿之上,那时的她柔柔弱弱的,很瘦,一阵风估计都能将她吹走,我知道她年幼失怙,又刚遭大难,可我从她眼里看不到恨,也看不到欲望,淡淡的,仿佛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我阅人无数,那时我便知道她不一样,可阿冷喜欢她,我便不能放在心上。”

“但到了北齐,我以为她有了家,会开心一些,可那个家并非人人都喜欢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亲妹妹欺她辱她,可她却义无反顾的救她,阿冷伤她,可她伤的却是自己,我看着她痛苦挣扎,便下定决心带她走,她本就是山涧的一朵野花,做了宫中的牡丹只会让她死的更快。”

“我带着她回了积云山,改头换面,想让她重新来过。我承认,这件事上我对不起阿冷,可我不后悔。”

令无疾瞅了周颐一眼,插嘴道:“可你跟我说过,你的夫人得由周家来挑选,你这样将她留在身边,周家会同意?”

“哼,”周颐冷笑,“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我与她已拜过堂,她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这个疯子,”令无疾生气道,“你就没想过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周家、北齐、南安都会将你视作敌人,到时候三路人马联合起来追杀你们,你确定到时候能护住她?”

周颐听后,竟狂笑:“我喜欢上她的那一刻便已经疯了,他们想杀便杀好了,能与她做一日夫妻,我便赚了。”

“真是个不要命的,方才白救你了。”

令无疾宽袖一挥,气的将头扭到一边,不理他。

周颐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他自然希望他好好活着,要不然自己也太孤单了,他虽不喜热闹,可也不喜欢太过孤单。

二人正闹着别扭,菱歌正巧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令无疾意味深长的看了周颐一眼,冷着脸转身离开。

周颐却是满脸堆笑的望着菱歌。

菱歌见他面无血色,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蜷缩在床上,虽心痛,但还是展颜迎了上去。

将饭菜轻放到床边的小几上,菱歌拿出手帕温柔的擦拭着他额间的冷汗。

“这会好些了吗?”

菱歌一面问,一面便要搭上周颐的手腕诊脉。

周颐怕她发现端倪,急忙说自己有些饿了。

菱歌只好缩回手,扶他坐起,替他盛了一碗粳米粥,一勺一勺的喂他。

菱歌喂一勺周颐吃一勺,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她。

一碗尽,菱歌才抬眼发现他的异样,瞬间红着脸柔声问:“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说着,抬手往自己脸上摸了摸。

周颐笑着回答:“没有,就是想多看看你。”

菱歌温柔一笑,凑过去,轻轻倚在周颐怀中,“你想看,以后有的是时间,只怕日后你看多了便不想看了。”

“不会,”周颐有些吃力的揽过她的肩膀,“你,我是看不够的,看一辈子都看不够,等……。”

周颐话未说完,突觉胸中拧痛,他深吸一口气,用内力往下压了压,但不用内力还好,一用内力便觉胸中气血翻涌,下一刻便忍不住咯了出来。

殷红的鲜血喷射到菱歌的青衣上,仿佛绽开的红色牡丹,鲜艳夺目,却刺痛着她的眼睛。

菱歌惊的迅速起身,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慌乱中急得用手去接他吐出的血。

令无疾方才出门并未走远,而是在廊下出神,陡然听到屋内的异样,便急忙冲了进来,就正好看到这样一幅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