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驿馆的人说的,我是周先生的侍女。”
菱歌笑着解释。
“侍女?”
步宇抱着胳臂,绕着菱歌将其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在她面前站定,目光中带了几分探究。
“你真的只是他的侍女?”
“不然呢!”
菱歌指了指一旁的盘子,嗤笑一声。
这端茶倒水的活可不就是侍女该干的吗?这个身份可真是好用。
步宇顺着菱歌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头注视着她,嘴角挑起一抹笑意,竖起食指摇了摇。
“你骗人,哪有侍女穿的这般好?你身上的衣服料子可是皇室贵胄才穿得起,这周颐莫不是金屋藏娇?”
“噗……。”
菱歌被他这一番无端猜测弄得哭笑不得。
这步家二公子想象力这般丰富的吗?这当将军只怕屈才了,就该让他去教坊司写话本子,定可闻名天下。
“本将军难道说错了?”
看到菱歌嘲笑自己,步宇顿时有些恼。
“错,大错特错,我真的只是周先生的侍女,金屋藏娇是不可能的。”
菱歌忙止住笑,认真解释。
“那你方才在害怕什么?”
见问不出什么结果,步宇开始转移话题。
“那日在矿洞中救先生的时候,受了伤,方才一阵风吹过,便觉伤口有些痛,就坐下休息了片刻。”
一问一答,菱歌的话滴水不漏。
“你既然是周颐的侍女,那你肯定对他十分了解,你可听他提过一个叫柳未曦的女子?”
步宇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就不信,打听不到与自己妹妹有关的事。
柳未曦。
一听到这个名字,菱歌的瞳孔骤然一缩。
“你果然听过,对不对?你快跟我说说她的事。”
步宇虽然行事偶有荒唐,但于细节上却也十分仔细,他方才十分清楚的看到了菱歌眼里的变化。
她该是知道这个名字的,或许也知道这个人。
步宇眉眼间的惊喜呼之欲出,一脸期待的望着菱歌的眼睛。
不过菱歌还是让他失望了。
“我说了,我只是先生的侍女,有些事不该我知道的,先生是不会跟我说的,何况我一直在周家,鲜少出门,这次也是为了照顾先生才出来的,公子还是不要为难小女子了。”
菱歌微微垂眼,不敢直视步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馅。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步宇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又转念一想,她或许真的不知道,如此,倒是自己难为她了。
“罢了,你既不知道,我也不难为你。”
说罢,转身离开,不过当步宇转过身时,菱歌就听他嘟囔了一句:
“这坟里没四妹,那她到底去哪了?”
这句话宛如一道闪电,将菱歌震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坟里没有。
她分明记得她离世时跟步华说过将她埋到雁城的,怎么会没有呢?难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不行,她的问问周颐,周颐应该知道实情。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将盘子送到厨房,而是直接朝周颐的房间跑去。
只不过走到房门口时,听到里面仍旧在议事,她只好靠在门口等待。
………
房间内,周颐凭着记忆将玉矿中的路画了出来,又说了地宫的位置,并告诉了预防毒药的方法。
等到众人离开时,菱歌已经在门外站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后都快睡着了。
周醉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那个笑看的菱歌有些发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飞快的跑进门。
“你怎么了?”
菱歌一进来,周颐就发现了她的异样。
菱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床边轻轻的将周颐扶下床。
“躺了这些天,也该下来走走了,今日太阳好,我扶你出去晒晒太阳。”
菱歌虽是笑着说的,但周颐却发现笑意并未达眼底,分明是有心事。
“你方才出去遇见谁了?”
周颐一手接过菱歌递过来的拐杖,一手搭在她肩上,随口问了一句。
菱歌神色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直接问。
“步宇。”
菱歌一面回,一面低头扶着周颐往门口走。
周颐含笑,“他跟你说了雁城的事?”
“你怎么知道?”
菱歌抬头,一脸震惊的望着周颐,感叹他也太聪明了。
“一路上他试探我多次都没成功,看到你这个小兔子,那还不得狠狠敲一笔。”
周颐边说,边艰难的走着。
连日不下床,这突然下床,他一时竟有些不适应,额头上很快就生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那坟到底怎么回事?”
菱歌眼下只想弄清坟墓的事情,根本无心开玩笑。
说话间,已到门口,她扶着周颐慢慢跨过门槛,朝院子里阳光好的地方走去。
路上,就听周颐说道:
“我安排云岐那小子将那具假尸身送到雁城下葬,谁知我一个没留神让这小子钻了空子,他竟然将你的替身安置到了皇宫。”
“皇宫?他怎么敢?”
菱歌知道,按照宫中规矩,死人是不能进皇宫的,他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还真敢,皇帝寝宫下面有一处地宫,是专门用来逃生的,他就将你的尸身安置在那。”
周颐摇头,显然对云岐的做法非常不满。
这时二人走到一处石凳,菱歌见此处阳光充足,就扶着周颐坐下,又掏出帕子为他轻拭额间的汗珠。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做这些的时候,眼里带着温柔,就像……就像寻常夫妻那样相处。
寻常夫妻。
这是周颐能想到最贴切的词了。
“他这是连我死了也要拘着我。”
给周颐擦完汗,菱歌将帕子塞到自己袖子里,赌气坐到周颐身侧。
“他心里对你有愧,这样做,他心里或许能舒服一些。”
周颐含笑说着,听不出任何不悦,反而多了些惆怅。
“他是舒服了,我心里却膈应,他难道要将那具尸体生生世世都困在那里吗?”
菱歌心里对云岐是有怨的,若不是他私会公孙念,她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那你想怎样?”
周颐侧目笑嘻嘻的注视着一脸不高兴的菱歌。